九阿哥道:“反正咱們得看著些,不能叫他太實誠了……”
大年初二,也不是所有的姑奶奶都歸寧。
比如三福晉,就沒有回公府。
對女子來說,就是如此。
父親當家,那是娘家;兄弟當家,那就是親戚家了。
即便如今還有嫡母在,可太夫人已經榮養,深居簡出。
三福晉這裡,將年禮預備的齊全,也就是過得去了。
娘家是要回的,骨肉相聚,給父母儘儘孝心,親戚家就可去可不去了。
早上宮裡侍衛跟護軍換班沒多久,三阿哥這裡就得了消息,曉得昨天傍晚聖駕前往鐘粹宮,入更才離開。
三阿哥心中很激動,又不知對誰說,猶豫了一下,就往正院去了。
三福晉這裡,三個孩子都在。
弘晴已經八歲,相貌精致,脾氣也好。
一年到頭生活在宮裡,回府的日子是有數的,三福晉自然恨不得將長子留在眼跟前,不住眼的看著。
弘晴是個乖巧的孩子,三福晉讓他留在上房,他就留了。
讓他看著弟弟、妹妹,他就帶著兩個小的玩兒。
兩個孩子也喜歡這個好脾氣的大哥。
弘晟六歲,已經懂事,並不是調皮搗蛋的孩子
倒是二格格,本是該學走路的時候,可是不肯學,有些小性子。
兄弟兩個,就一人坐了一邊,引著二格格學走路。
三阿哥進來,就見到兄妹三個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情形。
他見了,就想要開口訓兒子。
次子還罷了,沒有啟蒙,玩鬨就玩鬨,長子已經是大孩子了,豈可如此懈怠?
被三福晉看見,扯到他去外屋道:“尋常日子還罷了,這大過年的,可不興訓孩子……”
尤其是弘晴,一年到頭在家住不了兩天,每次都要挨訓。
這誰受得了?
弘晴對三阿哥這個阿瑪,彆說親近,那真是恨不得敬而遠之。
長久以往,也傷父子情分。
三阿哥指了屋裡道:“弘晴功課都做完了麼?”
三福晉:“……”
總共在家裡就待幾天,還要做功課麼?
上書房的先生怎麼回事兒?
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三阿哥找了個椅子坐了,看著三福晉,帶了譴責,道:“慈母多敗兒!”
三福晉在三阿哥下首坐了,輕哼道:“嚴父慈母,這不是應該的,總不能都是後爹後娘?”
三阿哥搖頭道:“弘晴資質尋常,要是連勤勉都沒有,那以後就要被堂兄弟落在後頭,淪為庸才。”
三福晉不吭聲了。
那是她的長子,寄予厚望,自是盼著兒子出息。
她從小也是拔尖過來的。
比娘家,她比旁人強;比丈夫,她這位也不算差;比兒子,她也不想被人笑話。
三阿哥說完兒女,這才壓低了音量道:“昨兒你去給娘娘拜年,看出鐘粹宮門口有什麼異樣沒有?”
他是成年皇子,沒有恩典,不能入內廷。
其他皇子,一年到頭還能去給生母請三次安;到了三阿哥這裡,隨著鐘粹宮的封宮,這三次請安也沒有了。
母子兩人,已經數年未見。
關於鐘粹宮的事情,他也不好跟其他人仔細打聽,隻能來問三福晉。
三福晉神色一僵,額頭有些冒汗。
果然,宮裡的消息,瞞不過旁人去。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無事生非、攪風攪雨的欠登兒。
怎麼連疏不間親的道理都不懂?
這是去三阿哥跟前給她下蛆了?
幸好她昨天醒過神來,去了鐘粹宮外請安,否則眼下就無法應對。
三阿哥這個大孝子,就要記上自己一筆。
她就做思索狀,好一會兒才道:“我就在宮門外頭請的安,也看不出什麼跟往常不一樣,就是覺得鐘粹門的大門看著陳舊了些,門環變色兒,生了銅鏽。”
三阿哥聽著,嘴角耷拉著,心裡不是滋味兒。
那門環要是日常用著,哪裡會生鏽?
經年不用,風吹雨淋的,才會鏽跡斑斑。
他沒有親眼看到鐘粹宮的破敗,可聽妻子這樣一說,卻能想象出鐘粹宮的淒涼。
“哎,老九離了內務府,爺都不放心娘娘了……”
三阿哥歎氣道。
三福晉見他憂心忡忡的,就道:“營造司正好十二阿哥管著,要不回頭爺跟他說說,等到開春,趁著入夏下雨之前,好好修繕鐘粹宮的大門?”
三阿哥白了她一眼,道:“儘出餿主意,你這是要坑爺,還是要坑十二阿哥?”
三福晉不忿道:“怎麼就坑爺了?這是爺的孝心,這孝敬還有錯處,還不能提提了?”
是啊,三福晉提這個也是孝心。
三阿哥就多了幾分耐心,跟她解釋道:“除非東六宮各宮修繕,才能修繕鐘粹宮,否則不好提鐘粹宮,爺更是要避嫌,要不然的話,倒像是在埋怨汗阿瑪刻薄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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