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大嫂那個人,接觸的不多,可待小叔子也親切。
十四阿哥則是有些不安。
他的年歲在這裡,可也經曆了好幾遭生死。
前年的十一阿哥之殤,去年的胞姐之殤……
好像死亡就是天塹一般,使得人與人之間有了永彆。
九阿哥催促道“彆傻愣著了,回兆祥所換衣裳,然後就去神武門……”
說著,他就匆匆離開。
十阿哥已經得了消息,從宗人府過來,就在廣場等著。
他的神色感傷,還有些迷茫。
九阿哥沒有注意到,招呼著就往阿哥所去。
還要送舒舒去延禧宮,時間不多了。
將到二所門口,十阿哥才開口問道“九哥,我是不是不該昨天定親?”
九阿哥站住,白了他一眼。
“什麼和什麼啊?怎麼就不該了?這才是正正好。要不然的話你想想,定親就要推到明年,大婚說不得又要推到明年年底,連帶著你退上書房、得差事,都要跟著拖……放心吧,大哥心正,不是愛挑歪理的,才不會計較這些……”
十阿哥想想大阿哥的為人行事,確實如此,稍微放下心來“那弟弟曉得了,這就回去換衣裳……”
九阿哥點頭,也與他約了神武門。
二所正房。
舒舒已經穿戴整齊。
靛藍色的棉布袍子。
這樣的袍子,四季都有,就是奔喪吊唁用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頭上的首飾都去了。
九阿哥進來,歎氣道“汗阿瑪很傷心啊,心疼大哥成了鰥夫……”
舒舒沉默,心裡腹誹。
宗室裡哪有什麼鰥夫?
續弦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五、六十歲的老王爺,還有繼福晉、三繼福晉。
更不要說大阿哥還不到三十歲,膝下隻有一根獨苗,就算想要當鰥夫,康熙也不會讓的。
九阿哥說了康熙的吩咐。
舒舒沒有耽擱,夫妻兩個就出來。
九阿哥已經是成年皇子,不方便出入內廷。
將舒舒送到鹹和左門,他就帶了何玉柱、孫金止步。
舒舒則帶了核桃與小鬆兩個,進了東六宮。
路過了景仁門,穿過景耀門與凝祥門,才到了延禧門。
門口的宮人見了舒舒的穿戴愣住。
舒舒板著臉道“勞煩通傳,我來給妃母請安……”
宮人神色駭然,轉身就往正殿去了。
惠妃娘娘這裡,正拿著冊子,看著皇子挪宮的前例。
為的是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挪宮之事。
十三阿哥已經央求了自己,要去乾西頭所。
那十四阿哥往哪安置?
最妥當的就是乾東頭所,明年十五阿哥入上書房,也要從永和宮挪出來,可以安置在乾東二所。
旁邊站著大宮女,也是惠妃的心腹,說著“怕是十四阿哥不樂意單蹦住東邊……”
“娘娘,九福晉過來請安,在外頭候著……”
宮人進來稟告道。
惠妃怔住。
這一位怎麼不請自來了?
就算有什麼事兒,不是該去西六宮找宜妃?
她看到宮人臉色不對,正色道“怎麼了?”
宮人立下跪了,哽咽道“娘娘,九福晉穿著素服……”
大福晉是惠妃的親兒媳,除了逢五逢十的日子,身體好的時候也常過來請安,與這邊宮人都相熟。
惠妃的臉上,露出悵然,隨後點點頭道“請吧……”
舒舒進來,覺得自己這個角色很討厭。
居然成了報喪的。
瞧著剛才外頭宮人的反應,舒舒就反應過來,乾清宮居然沒有派人過來。
康熙太不厚道了。
沒法子,即便是口諭,也算是皇命了。
舒舒福了福,聲音帶了沉重。
“妃母,大哥府上的長史方才到禦前稟告,大嫂……今日寅正三刻走了……”
惠妃歎了口氣。
對於這個結果,早有準備。
她打發延禧宮的嬤嬤過去郡王府幫襯,自然曉得大福晉已經在熬日子。
崩漏一直沒有斷過。
整天一盆子一盆子的血。
就是苦熬著,不閉眼。
舒舒懇切道“汗阿瑪不放心妃母,大哥鴛鴦失偶,肯定也是最難受的時候,幾位小侄女、小侄兒還小,也需妃母庇護憐愛……妃母還請節哀……”
惠妃用帕子點了點眼角“我沒事,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早曉得會有今天了,倒是要勞煩你過去,代我多看看幾個小的……”
舒舒看了眼惠妃身邊大宮女。
與翊坤宮的香蘭差不多的年歲,也是姑姑輩,叫慶喜。
舒舒就道“妃母,要不就讓慶喜姑姑走一趟,到時候仔細問問大哥與孩子們的起居,您也能安心些……”
要不然的話,她一個小嬸子,即便是得了托付過去探問,也顯得有些多事。
惠妃很是領情,點頭道“那就麻煩你帶了去了……”
慶喜姑姑也不耽擱,立時回去換了衣裳。
於是,等到舒舒從東六宮出來,身邊就多了一個慶喜。
九阿哥也認識,點點頭,算是見過。
神武門門口,幾位阿哥都到了。
他們不僅是去吊唁,還要開始服大功了。
皮毛與絲綢都不能上身,都是跟九阿哥差不多的妝扮,一色靛藍鬆江布棉大褂。
放眼看去,也沒有什麼皇子阿哥的氣派,倒像是地主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