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伯爺才道“下輩子你不嫁給我,那你嫁給誰呢?”
伯夫人道“許是依例撫蒙吧,跑馬的漢子,生幾個健壯的像野狼一樣的崽子。”
“咳咳咳……”
伯爺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原來你心裡還是在怨我……”
伯夫人看著他的眼睛道“當年你我大婚三年,沒有孕信,太醫看過,在你不在我,當時你怎麼說?”
伯爺喃喃道“我當時說若是你要改嫁,我不攔著若是你留下來,那我這輩子就好好的對你,往後可以過繼弟弟們的孩兒。”
結果他一句都沒有做到。
伯夫人嘴角帶了譏誚,當時她可是當真的。
為他尋醫問藥,自己也一碗碗的藥湯子下去。
身子都要吃壞了,也勉強上身過兩次,可是都沒有坐住胎。
果然,這世上的事情,不能強求。
伯爺歎氣道“我不是為自己辯解,我是犯了錯,可後來一錯再錯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實在是血脈太珍貴了,當時二弟跟弟媳婦還沒有求得舒舒,兩房一兒半女皆無5。”
說到最後,他已帶了哽咽。
伯夫人不耐煩聽這個了,道“伯爺既曉得不妥當,不做不行麼?你也是當哥哥的,當伯父的……”
這已經是明著勸阻過嗣之事。
伯爺再次歎氣道·“我如今隻有這一個未了心願。”
伯夫人的眼神也冷了。
她沒有再說什麼,就怕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再折騰出旁的惡心人。
她覺得自己也是冷心冷肺,竟是盼著他早些閉眼。
隻是她也從沒有主動做過什麼。
如今他這樣,她卻不想要放任他折騰了。
沒有道理這有錯的人沒有責罰,能肆意任性一輩子,沒錯的人反而要一再被欺負刁難。
轉眼,又過去了幾日。
伯爺每天的日子差不多,將伯夫人攏在身邊,每日裡看著外頭的石榴樹。
伯夫人並不近身服侍,都是忠心的老管家親力親為。
這一日,伯爺察覺出石榴樹的變化。
石榴樹嫩綠的葉子都卷起來了,有著枯乾之象。
伯爺怔怔的看著,臉色變得慘敗。
好一會兒,他跟身邊管家道“它是不是也要死了?”
老管家看著伯爺跟骷髏似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想跪下來求求他就這樣的去了吧,不要再熬著遭罪了。
可是他嘴裡說出的話,還是軟乎道“應該是雨水少的緣故,老奴馬上就叫人去澆水。”
一桶一桶的水澆了下去,石榴樹的枯葉卻沒有緩解。
伯爺看著,生出絕望了,喃喃自語道“是不是我的日子也就這幾日了……”
他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腦子也時而糊塗,時而清醒。
他的注意力已經全在這棵石榴樹上。
眼見著石榴樹沒有緩解,開始掉葉子,他就跟管家道“留下樹枝,讓它活著吧”
管家就聽他的話,在石榴樹背陰處幾個強壯的對枝折下來,插到花盆裡。
伯爺這才心安,盯著花盆裡的石榴枝,期待它生根發芽。
這一天,他睜開眼睛,就發現屋子裡沒有旁人,隻有錫柱站在花盆旁邊。
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滾圓,看著錫柱,道“你在做什麼?”
他凶神惡煞模樣,嚇了錫柱一跳“阿瑪,兒子”
伯爺的眼睛瞪得溜圓,嗬斥道“說,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錫柱低頭看了手中一眼,眼神有些遊移,道“這是水壺啊,兒……兒子在澆花5。”
伯爺大罵道“混賬東西,你不是在澆花,你是在燙花,你要弄死它!”
錫柱臉上駭白,不由自主將水壺往身後藏,道·“兒子沒有,兒子沒有……”
這麼大的動靜,裡屋的伯夫人與外間的管家都被驚動了,都過來了。
見管家進來,伯爺忙道“那水不對勁,那水不對勁!快去看看,那是開水!”
管家聽了,神色凝重,上前去拿錫柱手中的水壺。
錫柱不想給,被管家一把奪了過來。
不過摸到壺身,水壺是涼的,不是伯爺猜測的開水。
可是錫柱的模樣,牙齒都打顫,明顯是心虛模樣……
老管家打開了水壺,看了裡麵的水,猶豫了一下,伸手蘸了下,又放到嘴邊舔了一下。
老管家看著錫柱,說不出話來。
伯爺看著老管家道“怎麼了?那水是不是不對勁?”
老管家緩緩說道·“這是一壺鹽水……”
伯爺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指著錫柱道“你這是盼著我早死……”
錫柱站不住,“噗通”一聲跪了,哽咽道“阿瑪,求求您了,彆過繼嗣子……嗚嗚……您要是過了個弟弟過來,這家裡哪有兒子的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