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豎掌再禮,語氣歉然“是貧道唐突了,若有縈絆,當會再見,告辭!”
眼見這位出現得突兀,三言兩語之間,又飄然離去,扈三娘感到莫名其妙“師師姐,此人好古怪啊,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
李師師道“我也沒有完全聽懂,不過世間藏龍臥虎,多有神通之輩,這位林道長應為其一,或許如他所言,還會見麵的!”
……
“林靈素?”
再見沒有那麼快,但關於明尊餘孽的剿滅,和這位過路道人的情況,很快擺放在了禦桉上。
明尊教已經亡了,目前就是一些掃尾工作,再對整頓佛教助一助攻,李彥對於這種十拿十穩的事情關注不大,對於後者的興趣明顯更大些。
這位可太出名了,尤其是後世網絡上,提到滅佛,必想到林靈素。
不過《宋史》中記載的林靈素,基本是一位神棍。
年輕時學佛,被和尚虐待,因此改學道,吹捧宋徽宗為“上帝之長子”“長生大帝君”,蔡京為“左元仙伯”,王黼為“文華吏”,童貫等得寵的太監也有對應的仙人名號,耗費巨資建立神霄宮、舉行打醮、收編徒子徒孫。
最後因為惹來民間眾怒,又和太子爭道,貶斥回故鄉,不久又被查出宅邸僭越,流放死去。
所以在正史裡麵,這位的評價是“欺世惑眾”“其說妄誕,不可究質,實無所能解”“惟稍識五雷法,召呼風霆,間禱雨有小驗而已,恣橫愈不悛”,本事很可能是欺世盜名,偏偏態度狂妄至極,橫行霸道。
不過曆朝史官對於宗教領袖,尤其是涉入政壇的宗教領袖都沒啥好感,再加上林靈素獻媚君王,結交權貴,更加看不慣,生平事跡可能遭到了抹黑,也有可能這位就是後世過於抬高。
具體經曆暫且不說,單看滅佛一件事。
這位的滅佛,和其他時期的滅佛,還真的不太一樣。
林靈素的主張,是道教和儒教法理相同,而佛教徒乃外來之法,剃去頭發就不認君親,換了僧衣就想逃避稅賦,不忠不孝,乃西地胡鬼,無法容忍。
不過他也承認,滅佛滅不了,所以具體做法是“釋教害道,今雖不可滅,合與改正,將佛刹改為宮觀,釋迦改為天尊,菩薩改為大士,羅漢改尊者,和尚為德士,皆留發頂冠執簡”。
這和“三武一宗”滅佛時,限製佛寺僧侶人數,不得私自剃度,限製僧侶蓄養奴婢的數量,拆毀大量寺院,強迫大量僧侶還俗,是完全不同的。
佛門弟子依舊存在,佛門寺廟依舊存在,佛像金身聳立,隻是換了一層皮,把名字改上一改,指不定那些僧人表麵穿著道袍,背地裡念著佛經。
這樣的行為,付出的代價較小,表麵上十分威風,可除非能維持數十年,將幾代人的觀念都加以扭轉,否則除了加劇宗教矛盾外,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也不會給國家帶來絲毫好處。
佛門僧人的待遇並沒有絲毫改變,就是心理上難受了,同樣不喜歡佛門的人士,心理上得到了相當的滿足。
而這場“寵道滅佛”的運動,僅僅持續了四年不到,甚至可能更短,就不了了之,佛門弟子將蓄起的頭發剃一剃,再把各位佛祖菩薩羅漢的名字換回來,依舊如故,裡子半點沒影響到。
當然,這是從純粹的曆史角度分析,如果參雜了神話因素,天上真有天庭,佛祖菩薩又是真的存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靈素這個時候出現在京師,是嗅到整頓佛門的味來的?”
“這件事還沒傳出去,僅限於寥寥幾位高層知道,莫不是能掐會算……”
李彥對此還挺感興趣,但他不喜歡過於激進的方式。
除了要將金國抹去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有你無我,非黑即白。
連明王都跟在師師後麵,可見胸襟的廣闊,曾經的恩怨早不計較,佛門收稅就好了,不用那麼極端。
所以對於林靈素的入京,保持關注,然後依舊按照原有的節奏,去推動佛門的管理。
吳用和時遷很快傳來好消息
“憫忠寺住持慧開大師,已經願意出麵,呼籲對佛門的整肅治理!”
“擒拿的明尊邪教賊人中,除了天禧寺住持願成,又發現了兩位寺中僧人,都是身居高位,交遊廣闊!”
於是乎,兩份詔書,也出現在兩位紫袍要員的麵前
一份是修正後的《僧侶考選詳規》。
一份是“異國文化交流團”的人員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