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薪火_小楊工,你妹喊你回家吃飯!_思兔 

第116章 薪火(1 / 2)

楊菀之這邊,村民們看著她畫圖也就看個新鮮,但畫圖其實是很枯燥的,村民們看這楊大人坐在那邊像個雕像一樣一畫就是一個時辰,慢慢也就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活兒。

彆看這村塾沒什麼噱頭,越是簡單的房屋,其實越考驗冬官的水平。

將屋子做簡單容易,將屋子做好看其實也不難,但是將屋子做得又簡單又好看,那就是難上加難了。像皇宮這樣的建築,因為要加入大量的雕花、彩繪,極致的繁複會帶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所以會讓人感受到美麗;但如何將簡單的房屋做得漂亮,讓人百看不厭,可就有講究了。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美不琢。

美是一種視覺上的感覺,它可以被數學量化,卻不能被數學束縛。等分的不一定是美的,視覺上的平衡遠比數字上的平均更重要。一扇門,開在中間會死板,但偏左一點或者偏右一點,給人的感覺就大相徑庭。而立麵上窗洞的大小、高低甚至形狀,不僅決定采光,更決定了房屋外觀的美感。可以說,設計一座屋子,就是不斷尋找功能和美觀的平衡點,這個點是需要一點點去推敲的。一個村塾不可能像在明宮這樣的官式建築耗費大量的精力去製作燙樣、調整燙樣,因此,圖紙就變得尤為重要。

楊菀之其實可以隨隨便便地去做這個村塾,隻需要滿足村塾的基本功能就行。可是美不該是帝王家的奢侈品。她不僅懷抱著認真的心去對待每一個作品,更希望能造出漂亮的房子,讓這些百姓們的生活也漂漂亮亮的。

空間的尺度是非常微妙的,尺度舒適的空間,可以讓人們在使用這些空間時擁有更好的體驗。這個書館既然要麵向所有的村民,就要考慮到每個人的體驗。對於孩子來講,成人的桌椅或許太高;對於腿腳不便的老人來講,台基前的樓梯應當矮一些。室內的書櫃,也當有高矮。村中人沒有個子太高的,書櫃做到六尺半即可……

小小的一個村塾,楊菀之畫了整整一天,身邊的畫稿疊起了厚厚的一遝。室外風大,不像在官署的辦公室或者自家的書房那樣,也沒有個鎮紙,楊菀之隻能搬了趙八寶家的壓缸石來壓著自己的圖紙。壓缸石壓了一輩子泡菜,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有文化的一天。焚琴也生怕自己家大人凍死,跑去燒了一大鍋熱水灌了個湯婆子給楊菀之,硬要她揣在懷裡。

焚琴眼中的楊菀之力能扛百八十斤的木料,但弱不禁風隨時可能病死。

楊菀之這邊在認真畫圖,而有個小腦袋卻一直悄咪咪地扒在院牆上小心翼翼地看著院內。楊菀之畫圖畫得投入,什麼都注意不到的,焚琴卻是看著這小腦袋一直在那裡眼巴巴地看著楊菀之手下的圖。

“你要是想看,可以過來看。”焚琴衝她喊道。

那個小腦袋嚇得一顫,卻見楊菀之跟老僧入定一樣,連頭都沒抬一下,心裡竟然還有點失落。見她頭一縮就要跑,焚琴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趙苦蕎,你膽子也太小了!來,過來!”

趙苦蕎這下子徹底愣住了,灰溜溜地蹭到焚琴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忸怩道“……認識……名字……”

儘管她講話聲音很小,焚琴還是能知道她在問自己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笑道“這村裡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認得,怎麼樣,厲害吧?”

這就是焚琴的本事了,楊菀之都羨慕不來。你要讓楊菀之記住村裡所有的房子長啥樣,她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你要問名字?到現在就連和她一起乾活的那個夏官叫啥她都不知道。

趙苦蕎輕輕點了點頭,以示對焚琴的肯定,然後又滿眼羨慕地望著楊菀之。焚琴對孩子一向有耐心,過了一會兒,趙苦蕎小聲地問焚琴“大人,女子也是可以做泥瓦匠的嗎?”

“怎麼不行呢?”焚琴反問道,“你看,楊大人不就做了嗎?”

“可是,狗剩叔以前帶學徒,都不要女子,隻要男子。營造招工役,也隻要男子。”趙苦蕎咬了咬唇。

“這個嘛……”焚琴撓了撓頭,她雖說能識文斷字,但是讀書少,到了這會兒倒是嘴笨了一下,支吾了半天才道“畢竟這個世界上也不是隻有趙狗剩一個泥瓦匠……營造的工役麼,去了營造上要搬磚頭呀!女子力氣要小一點……”

“可是這次,都是嬸嬸伯娘們在乾活呀?”

楊菀之這會兒才抬起頭來,解答道“不安全。”

見趙苦蕎不解,楊菀之歎了一口氣,一麵低頭繼續畫圖,一麵道“營造上都是男子,對女子並不友好,若是出了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相關的官員也要擔責。管理太麻煩,一刀切比較方便,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營造上全是女子,那不就不會不安全了?”趙苦蕎刨根問底。

楊菀之輕笑一聲,卻是點了點頭“言之有理。”

原本對楊菀之還有點怕的趙苦蕎,見這個不苟言笑的楊大人笑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跑到楊菀之麵前問道“我,我可以看著你畫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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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趙苦蕎很安靜地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楊菀之身邊,看著她手上的竹筆在紙上畫出一根根漂亮的線條。

“為什麼你的筆是這樣的?”趙苦蕎對楊菀之的筆很好奇。

楊菀之在洛陽的時候喜歡用炭條起稿,因為炭條不需要沾墨,而且畫出來的線條比較均勻。正經畫圖的時候,則是用毛筆勾墨線。建築圖紙類似工筆白描,況且比工筆白描更加精細,因此格外耗神。楊菀之試過用衣紋筆、鬆針、鼠須好幾種勾線筆,都覺得不順手,畫不了多久手就酸了,且畫圖速度很慢。後來是抱月茶社開始頻繁和波斯貿易,大量舶來品和舶來文化進入洛陽,一個同僚在和波斯商人買吃食時聽說波斯人寫字用削尖的鵝毛,忽然大受啟發,閉門研究了一個星期,研究出來這支竹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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