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夜幕下穿行,沒過多久就抵達了酒店。
陳長安把車停好,這才拿起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看了一下。總共有三個未接電話,三個電話全是沈薇打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陳大市長,你可是大忙人啊。難得來一趟長南,我怎麼著也得儘儘地主之宜。明天中午12點,外灘望帝大酒店,我等你。”
“——姚濤。”
這個陌生號碼,竟然是姚濤。
陳長安雖感意外,但仔細想一想,這事也在情理之中。姚濤那個人,狂是狂妄了點,但也不是什麼衝動的無腦之輩。
去赴個約也挺好,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格局。
陳長安給沈薇發了條信息“明天,我會去跟姚濤談判。你不要再傻乎乎地往前衝,注意安全。”
沈薇很快回複“約在哪?我跟你一起去。”
“晚安。”
陳長安含笑回複兩個字,直接關機,洗澡睡覺。
第二天中午12點。
陳長安準時抵達外灘的望帝大酒店,走進包廂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酒菜。
“陳市長真是守時,請坐。”
“謝謝。”
對姚濤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官二代”還是“富二代”,這樣的社會標簽都不適合貼在他的身上。
他追求的從來都不是權力與財富。
權力與財富,這些東西在他眼裡隻是縱享人生的一種工具。
他這個人,總是嘗試著給人留下一種深沉而內斂的君子風度。譬如此刻,他起身給陳長安揮手引座,便很注重禮儀細節。
這也令陳長安想起了一個詞流氓大亨。
真正的流氓,絕對不是大街上那些紋著花臂,走路跩得跟個二五八萬一樣的角色,那些充其量隻是被社會淘汰的邊角料。
真正的流氓穿西裝打領帶,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就我們兩個人,你點這一桌子菜,是不是有點奢侈?”陳長安試著從眼前景物打開話題。
姚濤笑言“大者為奢,人多為侈。我今天既不妄自尊大,也沒有帶其他人過來湊熱鬨,隻身赴局。談不上奢侈。”
這算是借機表明態度,釋放善意。
陳長安笑道“姚公子,你這滿腹才學還是挺令人敬佩。”
“既然你願意欣賞,那我就獻獻醜,再賣弄兩句。”
姚濤興趣頗高。
談笑間引經據典“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莊子渴望像蝴蝶一樣自由自在;望帝則渴望祥寧,把美好的願景寄托在杜鵑身上。我跟他們也沒什麼兩樣,今天把你約在望帝大酒店,就盼你能化身為杜鵑鳥。”
“這個典故中的杜鵑鳥,它之所以願意背負起望帝的願景,是因為望帝是個憂國憂民的人。”
陳長安一針見血地指出核心重點。
姚濤臉上的那絲笑容頓時變得牽強了許多,說到憂國憂民,他姚濤肯定是不合格的,這麼一來,他也就沒資格把自己比喻成望帝。
尷尬之下。
姚濤端起酒杯示敬“價值觀不統一,可以慢慢談,先喝酒。”
“請。”
陳長安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提杯回敬。
倆人愛喝酒?
不。
他們隻是想把閉嘴上,給大腦留下一點緩衝時間。
片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