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伯淵什麼時候離開,我全然不知,睜眼時天已大亮。
顧明彰的藥很管用,發過汗,身體已恢複如常。
舟嶼和千越照常進來伺候梳洗。
“主子大好了?”千越語氣關切,臉上掛著一抹微妙的笑容。
舟嶼今日格外沉默,即便千越向她丟了幾次眼色,仍垂著頭不肯接話。
我目光輕輕掠過二人,心知肚明。
“我竟不知自己請了兩個主子來?沒有我的吩咐,通風報信罷了,還敢放人進屋?”這樣說著,我緩緩走到書架前,從高處的格子裡搬下一隻小匣;裡麵放著一些重要卻又不常用的東西,包括召喚“煤球”的哨笛。
“主子恕罪。”舟嶼立刻上前認錯,麵色誠懇,“是奴婢的錯。”
我瞥她一眼,有意板著臉道:“知道錯還去?你就這樣信他?”
舟嶼搖了搖頭。
我望著她,耐心等待她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舟嶼偷偷瞄我一眼,支支吾吾道:“奴婢本不該去,但主兒夢裡一直在喊大人,這才去了。大人也是掛念主兒的,奴婢去時,大人的馬車就停在回春堂不遠。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進來。”說著,她抬眸望向我。
我輕輕瞪她一眼,“那我若惦記著天上掉銀子,你就去為我找銀子嚒?自作主張,下不為例。”
舟嶼點了點頭,“再不敢了。”話是這樣,臉上卻是寫滿了委屈。
我又道:“除了他。旁人是決不許的。”
舟嶼抿著唇,再次點頭,似笑非笑,若有似無。
千越則大大咧咧地揚起嘴角,露出左右兩顆小虎牙,朗聲道:“主兒早該這麼說啦!不知叫我們多為難呢!叫大人也為難!何苦來哉!我若能遇見這樣的有情人,縱使每日爬山越嶺,也要去見的。”
我蘸水磨墨,不以為意地斜睨她一眼,“你怎知道他是有情人?苦了你什麼?”
千越接過我手裡的墨塊,一圈一圈暈開,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女特有的靈動,“我雖沒有遇見,但還是看得出來的。大人心悅主兒,才會一直圍著您打轉。”
我嘴角噙著笑,沾墨在備好的紙條上落下寥寥幾字,讓他不要擔心。
多年未曾使用的哨笛,再次響起。
煤球撲扇著翅膀俯衝下來,重重地落在窗欞上,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
許久未見,我打量著它,灰褐色的羽毛依然油光發亮,神態狡黠。
“喲,這可是好東西。”千越湊到窗欞邊,正要伸手,被煤球輕巧地躲開。隨即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歪著腦袋,咕咕地叫了兩聲。
千越指著它,不敢置信地說道,“它是不是在罵我?”
我想是的,但不妨礙捏一把備好的穀米撒在窗欞上招待它。
煤球啄了兩口,而後伸長脖子打量我,“咕?”
我伸手,它立刻跳進我掌心,“你問我為什麼這麼久沒叫你嗎?”
“咕。”煤球聽懂了似的盯著我。
我一邊小心地將紙條係在它的腳脖上,一邊好笑地說道:“因為他是個大笨蛋,不會回信,所以我就不給他寫了。”
“咕。”煤球心虛地應了,像是確認我有沒有係牢似的踢了踢腳。
我將它放回窗欞,好聲道:“去吧。辛苦了。”
煤球咕咕兩聲,頭也不回地飛走。
“這鳥成精了?”千越望著窗外,歎為觀止,“不像是普通的信鴿。”
我見怪不怪,隻是笑笑。
簡單用過早飯,便緊鑼密鼓地去做更重要的事。
時不我待,街頭巷尾,關於藍鳳秋自證天選的事兒,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苗國使團未到,苗國的商隊已先行入城。
好奇熱鬨的百姓滿心期待。
我自是也要給藍鳳秋準備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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