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除了鷹頭的消息,奴婢還另有兩件事想呈報陛下。”沈歸荑道。
時過子夜,葉傾懷已有些疲色,但聽到沈歸荑的話,她立即警惕地看向了少女,目光如炬。
畢竟,上次沈歸荑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向她彙報的正是那句顧海望的胡話——“洛迪,你這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顧海望又說了什麼?”葉傾懷下意識問道。
沈歸荑愣了下,道:“他近來喝的藥少了很多,也不再整日昏迷,奴婢……近來沒聽到他說胡話。”
周守一先前給顧海望接腿筋的時候,因為太疼,所以給他喝了止疼的藥,那種藥喝了便會昏昏欲睡。
如今他的斷腿已經接上了,自然不用再喝那藥。
隻是他臥床太久,雙腿已變得細弱無力,一時無法站立行走。葉傾懷去看過他幾次,他總是一個人坐在窗邊,和誰都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院中發呆。
葉傾懷問過他一些話,他也一概答“不知道”或者“不記得了”。
聽到沈歸荑的答話,葉傾懷神色鬆了鬆。
但很快,她的腦中電光一閃,讓她的神色驟然嚴峻起來。
她想起了顧海望說的那句胡話……
何青長和她說前線被北狄繳獲的兩百萬兩銀票是顧海望計劃用來采購軍備糧草時,葉傾懷自然沒有相信他的話,她本以為那是顧海望帶在身上的私財,用來沿途買些什麼自己喜歡的珍玩或者是用來買占田地的。畢竟,陸宴塵在給她的信件中曾頻頻提到北征途中所見流民不斷,很多農人被大戶趁著戰亂低價強買了田產。
但此時回想起顧海望半睡半醒間的那句胡話,卻讓葉傾懷感到後背發涼。
她之前一直在想,縱然顧海望因為被俘虜被斷腿而痛罵敵軍主帥,也不該是這麼個罵法。
但若是聯想到那兩百萬兩銀票,似乎一切突然都說得通了。
難怪,北狄會放下狂言說來年不僅要打過白水河,還要連盛京都納入囊中。
她居然還在那裡左右分析,研究楚博良對大景有什麼仇怨,非要這麼堅決地要攻打大景……真是可笑!若是她領兵打仗,碰到對麵的主帥主動奉上兩百萬兩給她,她也會覺得對方氣數已儘,是一頭待宰的肥羊!
難怪一直龜縮防守的顧海望突然冒進追擊,還親自率軍過江,結果最後吃了那麼大一個敗仗……
他居然還有臉罵敵人?洛迪怕不是嘴都笑歪了!
葉傾懷越想越氣,她猛地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想要立時就去質問顧海望,將他痛揍一頓。
她推開門,剛要呼喚李保全,卻發現他不在門外,這才想起自己讓他去休息了。門外守著兩個小太監,見皇帝突然怒氣衝衝地推門出來,嚇得立即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沈歸荑更是一頭霧水,她不明白為什麼她隻是說了一句顧海望沒再說胡話,皇帝的麵上就突然一陣風雲變幻,最後竟然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衝了出去。
剛下過雪的臘月深夜,沒有風,卻有一股浹淪肌髓的寒意,彌漫在安靜的夜色中。
葉傾懷從溫暖的屋內推開門來,瞬間像是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讓她冷靜了下來,停住了腳步。
她這樣貿然地去問顧海望,恐怕隻能得到他一句推諉。必得要有板上釘釘的證據,才可能讓他伏法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