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記得那個畫麵,但……周圍有很多人,你師父是自己拿槍自殺的。”
桑雪和影鬼的供詞有所不同,鄔霖想。
在影鬼的供詞中,他師父雖然也是被很多人圍著,但並非自殺。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桑雪低下頭躲開鄔霖的目光,聲音比剛才更輕,“很多記憶我也不記得,每次發病就會想起來,但……很痛苦,青環病院對於你、對於我們,都是地獄。”
“是誰在盯著你,這裡也有玫瑰的眼線嗎。”鄔霖換了個話題,又偏頭深呼吸幾下,有點被壓抑到喘不過氣來。
桑雪仍舊弓著腰,坐在輪椅上乾瘦得像是沒有血肉的屍體,恍惚的眼神緊緊盯著地麵迎風搖曳的一棵草。
“玫瑰會在很多地方,是管理員……也就是鬼蝶的親信。”桑雪說著,終於抬起僵硬的脊背,聚焦很久才望向鄔霖,“每次做噩夢,我都會重複想起幾個畫麵。”
“被關在地下室的時候,隻有你的待遇最好…後來,我偷偷爬出去,在出風口撞見過你和鬼蝶在教訓不聽話的羊。”
鄔霖的手一抖,眸底浮現幾抹茫然。
“我……和鬼蝶?”
出風口的扇葉一閃一閃,血腥的場景也就隨之不斷閃爍,共同構成桑雪在那個地方最痛苦的回憶,因為很快她就被人發現,抓去充當精神藥劑的實驗老鼠。
桑雪沒有說的是,在殘存的記憶裡,她透過扇葉看見鄔霖餘光瞥來的眼神,麻木又血腥。
“唔……”桑雪突然捂住耳朵,神色驟然變得無比驚恐駭然,“怎麼又有聲音……”
鄔霖強迫自己從不斷嘗試突破混亂記憶的精神桎梏裡抽離,下意識去攔住不斷搖擺的輪椅,“桑雪!你怎麼了?”
“沒有聽見嗎……你為什麼聽不見!!”
桑雪又變得癲狂,痛苦到咬破舌頭不斷溢血,抓傷鄔霖肩膀的時候突然氣息一滯,徹底昏死過去。
鄔霖迅速把人扶住,眼神掃視隔壁住院樓的幾層陽台,他確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有病人突然暈倒,周圍很快聚集護士和吃瓜的各種家屬,把剛才空曠的草坪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人群中,鄔霖看見一個年紀大的婦人,像是醫院保潔。
但他分明記得這張臉,或許是在桑雪提到過的地下室。
婦人對鄔霖搖了搖頭,示意他趕緊離開。
與此同時,鄔霖發現麵前的住院樓閃下來幾個人影,速度很快。
他看了眼被護士抬走的桑雪,沒有猶豫,趁亂轉身就走。
——
書房。
厚重的窗簾隔絕陽光,屋子裡沒有開燈,死寂又陰冷。
鄔霖背對著門口,盯著滿牆線索板上的照片。
很多剛開始調查的線索都沒有用了,他不清楚有多少是鬼蝶故意放出來混淆的。
冷白瘦弱的指尖勾著手術刀,對線索板的左上角劃了個很大的叉。
此時門外響起試探的敲門聲。
“鄔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