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先後找到了駱姿與趙玉卿,說明了林氏的意思。
二人似有所料,皆沒有表露出太多意外。
唯有趙玉卿多問了一句:“不是讓你切勿答應任何事嗎?大燕少帝之死,恐怕就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好事。此番讓你去查,試探的意味大於實質。林氏居心不軌”
但徐安隻是淺淡一句,就令她瞬間語塞:“本官若不答應,趙謀士此番怕已身首異處,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倒是駱姿由始至終都在沉默,不管徐安說什麼事,都隻知一味點頭,滿腹心事的樣子。
晚飯的時候。
餐廳中隻有四人,駱姿與趙玉卿並沒有過來一起吃飯。
徐安胃口很好,大快朵頤。
身邊的蕭安兒卻連碗筷都沒動,呆呆地望著他,不時提醒著“慢點吃”,“小心噎著”之類關心的話,眼裡儘是柔情,又略顯擔憂之色。
而公主殿下心情之所以如此低落,不外乎是知道自己將被留在穀中,而徐安卻要遠赴燕京。
在徐安看來,這並沒有什麼。
但放在失憶的公主殿下眼裡,與夫君分離,卻是極為難舍的。
從漁船上到慕州的十餘天時間裡,徐安對她愛護有加,多有包容,不嫌棄她什麼都不會,做不好一個妻子該做的,已讓她不覺對徐安悄悄產生了某種不可言喻的感覺,並有了些許依賴之情。
這種感覺尤為玄妙,難以用文字來具體道明。
有時候人豈非有了一個安穩踏實的依靠之後,便會付諸感情?
令徐sir難以想到的是,他隻不過是以“夫妻”之名來暫且穩住這位公主殿下的情緒,卻不知蕭安兒代入了妻子的角色,竟無形中對他產生了感情。
而這種感情顯然是發自內心,並非簡單的“責任”。
但這種感情的由來,是建立在失憶的情況下萌生。
就是不知道當蕭安兒恢複後,腦中的兩份記憶碰撞,又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徐安注意到了她的憂鬱,往她碗裡夾了一塊肉,道:“是飯菜不合胃口嗎?娘子為何不吃?”
蕭安兒黯然的目光:“吃不下我不想和夫君分開。”
徐安放下手中碗筷,麵向她,正色道:“娘子不必擔憂,我隻是去燕京吊唁少帝,順便做點事情。過幾日就會回來接你,帶你回大乾。你想啊,大燕正值亂局,此去恐有危險,你跟著我多有不便,還不如留在林氏穀中靜養等我回來。”
“再者,娘子不是失去記憶了嗎?臥龍穀的醫術雖不比藥王島,但也在伯仲之間。你留下,他們能治好你的失憶之症。你也不想一輩子都記不起我們之前的事吧?即便你願意,相公我也不願意。要知道,娘子你以前可是什麼都會,什麼都敢做的。”
“我喜歡現在的你,但更希望你做回本來的自己。”
說著,他溫柔一笑,伸手在蕭安兒的鼻子上捏了捏,俏皮的樣子。
令蕭安兒不覺失笑,眼眶微紅,“真的嗎?我以前什麼都會,什麼都敢做?不是像現在一樣,連燒菜做飯,伺候相公都不會?”
“是的。”
“那好,我留下恢複記憶!做回那個什麼都會,什麼都敢做的好娘子!”
“乖!那趕緊吃飯吧!”
“嗯!”
公主殿下單純,被徐安胡亂開導兩句就陰霾儘掃,開心地吃起飯來。
徐安扭頭看向同桌的蕭爾沁,又接道:“阿牛你也留在穀中吧。娘子一人留下,我不大放心,你要時刻保護!另外,不出意外的話,這裡隻是臥龍穀的外堡。真正的林氏核心之地,必在瘴氣的最深處。”
“我離開之後,你與林氏中人打好關係,若能伺機進入他們的內堡,就暗中畫下地圖,日後恐有用處。再者,你也得了失憶症,正好趁這段時間恢複,可知?”
同樣是失憶狀態下的漠北王殿下,生性豪爽,微微點頭後,立馬應道:“世叔放心,嬸嬸吾照之,你且去!”
卻令徐sir頓感這話說得怎麼有點令人不大舒服?
一旁默而不語的龐寺丞卻心中哀怨,暗道:大人還真是心寬,眼前這兩人要真的恢複了記憶,咱倆的腦袋怕是得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