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此刻也是桃花滿身,龍海升在自家開的“月宮舞廳”隆重設宴,盛情款待陳三爺。
饕餮盛宴,美女如雲。
其實都是花的陳三爺的錢,彆忘了五萬大洋,都歸了龍海升。
龍海升是個玩家子,至今未婚,身邊女人無數,但沒一個被他扶正。
玫瑰也隻是他的玩物和棋子,玫瑰心裡當然明白,彼此利用。
此時陳三爺在沙發上左擁右抱,身邊兩個舞女作陪,龍海升頻頻舉杯,二人喝得樂也陶陶,醉也逍遙。
玫瑰也在場,頻頻給龍海升斟酒、點煙。
陳三爺故意擺出一副江湖浪子相,其實是給龍海升看的,為這種人做事,如果畏首畏尾,像個靦腆書生,對方不敢委以重任。
玫瑰知道陳三爺在演戲,但還是心中不悅,看他那個德性,一手抱著一個女人,頭發梳得油光鋥亮,跟個“凱子”一樣。
陳三爺本以為龍海升會立馬談及賭場的事,給他指派任務,但龍海升隻是天南海北地瞎侃,一會兒扯到漁場的打架事件,一會扯到五大道的富人生活,忽而又講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和歐美經濟危機。
陳三爺隻能點頭附和,心想這貨是怎麼了?後來,他明白了,看似閒扯,其實暗含玄機,龍海升這是告訴陳三爺,他的眼界和閱曆要比陳三爺厲害得多,不要嘚瑟,不要耍心機。
陳三爺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兒,他腦子裡一直在想棍兒,棍兒能否順利趕到上海,能否把信件交給師姐,師姐是否能明白利害關係,是否立馬搬離上海。
蕉爺和海爺都是江湖老油子,手段毒辣,萬一傷害了師姐和大流雜技團,自己就萬劫不複了。
現在的陳三爺,已經由躲避海爺和蕉爺,轉變成必須乾掉這兩個江湖大佬,否則他和師姐一輩子不得安生。
還有一件事縈繞心頭——沈心茹。一想起這個女子,他就心痛,這恐怕是他心底最純潔的一塊淨土,現在這方淨土也不存在了。他在沈心茹眼裡已成了賭徒,所有燭光晚宴中形成的美好印象,一掃而光。
還有,沈心茹姓沈,蕉老二姓蕉,父女為何不同姓?
玫瑰給了他答案沈心茹是八歲時,隨的母姓,之前叫蕉心茹,那一年,母親和父親斷絕關係,母親帶著她遠涉重洋,去了法國,後來又遷居英國,旅居五年後,十三歲又回到中國。
從此迷戀書法、國畫,民國十年,專程去杭州玉泉寺,拜訪她的老鄉——一代大師李叔同,受李叔同指點,打下堅實的書法功底。
當年沈心茹父母為何斷絕關係?形勢所迫,那時的蕉老二勢力還沒有這麼大,為了爭奪上位權,和同僚明爭暗鬥、見骨見血,為了保護妻兒,不得已斷絕關係。
後來大局落定,江山坐穩,將仇人趕儘殺絕,才將母女倆接回來。
但從此,沈心茹再也沒把姓改過來,她反感父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風,厭惡父親所做的一切。
父女關係一直水火不容,後來母親生病去世,她便從家裡搬出來,和女傭吳媽,單獨居住。
女兒絕情,但父親不會,派了司機兼保鏢,每日接送沈心茹上下班。
這就是為什麼陳三爺當初見到沈心茹時,她既有司機又有汽車,一個普通教師配備如此齊全,陳三爺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一切全明白了,命運弄人啊。
玫瑰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從龍海升口裡得知的,這些江湖舊事,隻有土生土長的天津人才能了如指掌。
玫瑰太在意沈心茹了,倒不是關心,而是嫉妒,她必須把情敵的信息了解透透徹徹,才能放心。
現在她放心了,眨眨眼,調侃陳三爺“不要再想你的夢中情人了,你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不可能了!咯咯咯咯。”
玫瑰如花燦爛。
龍海升故意問道“誰?哪家女子讓我陳老弟這麼上心?”
玫瑰笑道“蕉爺的千金!”
龍海升哈哈大笑,拍了拍陳三爺的肩膀“老弟啊,女人如衣服,彆在一棵樹上吊死,精誠合作,大把賺錢,女人有的是!你看看這偌大的天津衛,本地妞,外地妞、西洋妞、南洋妞,要什麼有什麼!”
陳三爺微笑著點點頭,心裡卻在滴血。
龍海升已經喝嗨了,忽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領,擁著一個俄羅斯美女走入舞池,跳起了“華爾茲”。
玫瑰瞟了陳三爺一眼,手一伸“約瑟夫,要不要一起跳個舞?”
陳三爺微微一笑,站起來,玫瑰以為他會把手搭過來呢,沒想到他撓了撓頭皮,徑直離開了。
玫瑰氣不打一出來,追上去“你去哪兒?”
“我去撒尿!”陳三爺忿忿地說。
“我陪你一起去!”
“我撒尿!你陪我乾什麼?”
“我給你把著!撒完幫你抖摟抖摟!”
陳三爺都氣笑了,這就是玫瑰,狂野粗鄙,妖豔狠毒。
陳三爺不顧玫瑰叫喊,徑自出了舞廳,左轉進入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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