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海升把“長樂坊”交給玫瑰和陳三爺也是一種試手,彆看“長樂坊”經營得這麼紅火,但卻是龍海升所有賭場中最不賺錢的一個,這個地方更像一個招牌,一個麵子,聲勢浩大,宣示著龍三爺的威威霸氣。
可龍海升畢竟做的是生意,乾吆喝不賺錢,久而久之,也扛不住。
來這裡賭錢的人,非富即貴,這是龍海升籠絡人脈和提升威望的地方,怎麼既能籠絡這些達官貴人,又能大把大把賺錢,一直是龍海升頭疼的地方。
下刀太狠,會得罪人,吃相太難看,會招徠滅頂之災,當初創業時,龍海升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他成了穿鞋的了,誰能保證天津衛不會殺出第二個龍海升?
所以這個度,最難把握。
陳三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贈送籌碼!
此舉一出,轟動賭壇,在此之前,全國的賭場都沒有這麼乾的,贈送就相當於白給錢啊,賭場無父子,隻有借貸,沒有贈送。
陳三爺首開先河,凡是在“長樂坊”輸錢超過百萬的,免費贈送十萬籌碼,想接著賭的,可以繼續賭,不願意賭的,可以拿著十萬大洋離開。如此一來,既保證了“長樂坊”財源廣進,又不失龍海升大氣本色,同時,前來賭錢的達官貴人會更加佩服龍海升的氣魄。
這其實更狠,免費的永遠是最貴的,這是當年在雜技團時,“大流馬”教給陳三的經營策略,雜技團門口貼出告示免費表演,免費觀看。觀眾魚貫而入,等正式表演了,陳三爺開始賣慘,聲淚俱下說著自己的身世,同時又表演了精彩絕倫的魔術,“大流馬”再安排幾個小女孩端著托盤求賞,觀眾此刻會掏空衣兜,拚命撒錢。
哪個賭徒會中途罷手?不把褲衩輸乾淨,絕不離開賭場。
妙就妙在,這次你輸乾淨了,怪不得龍海升了,人家給你維持生計的本錢了,你死賴著不走,怨誰?
黑白兩道都沒辦法。
陳三爺一計解千愁,不到一個月,長樂坊入銀二百萬,龍海升龍顏大悅,要和陳三爺磕頭結拜。
他非常欣賞陳三爺,感覺和陳三骨子裡有相似的地方,其實說白了,二人都是窮人出身,底層爬上來的,一個尿性。
但二人心裡都明白,義結金蘭隻是拴住對方的手段,龍海升需要陳三爺這個優良馬仔,陳三爺要借龍海升的勢力對戰蕉爺和海爺。
臘月二十三,小年,二人焚香立誓,大擺筵席,結為異姓兄弟。
玫瑰又被邊緣化了,本來她是“長樂坊”的經理,陳三爺是副經理,現在她被架空了,手下小弟全聽陳三爺的,陳三爺成了“長樂坊”名副其實的“瓢把子”。
一個江湖新星在天津衛冉冉升起,人們逐漸知道了他的名號——水爺。
所有一切,蕉爺和海爺都看在眼裡,一切矛盾都公開化了,他們做夢都想不到,當初一腳就能踩死的一隻螞蟻,如今變成了大象。
鐵良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他感覺陳三爺就是他的魔咒,隻要陳三爺一日不死,他就永遠活在陳三爺的陰影裡。
天津衛的高官巨賈都知道陳三是老千出身,但就是願意來“長樂坊”賭錢,尤其是闊太太,一擲千金,就是為了讓陳三爺和她打牌。
陳三爺太帥了,帥到骨子裡,風流倜儻,談吐不凡,見解獨特,高瞻遠矚,一般情況下,他隻是維持賭場秩序,根本不參賭,隻有貴客和名媛駕到,他才會上桌,陪對方打牌。
但每次都是合局,他故意不贏錢,惹得闊太太們開心,這是替龍海升拉攏人脈,更是為自己夯實人脈基礎。
這小子從小就在燈光下拿著魔術球和撲克牌和觀眾打交道,一個眼神、一絲笑容,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他總是能一個簡單的玩笑,就逗得太太、小姐們咯咯大笑。
他自己卻不笑,溫文爾雅,內斂而莊重。
西服革履,背頭鋥亮,他再也不允許自己像個小醜一樣取悅大家,他要靠智慧和魅力,征服眾人。
玫瑰醋意大發,恨不得一刀捅死陳三,或者在茶杯裡下點砒霜,弄死算了。
但龍海升發話了“玫瑰啊,我和水弟已經結為兄弟,誰敢動他,就是不給我麵子。”
玫瑰渾身冒汗“我懂,我懂。”
夜裡,玫瑰氣得胸漲,久久不能平複,突然穿著睡衣衝進陳三爺的臥室“陳三!”
陳三爺正在核算當日賭場收支,抬頭道“怎麼了,玫瑰經理?”
“你少他媽廢話!誰是經理?你才是經理!”
陳三爺一笑“我是副經理!”
“你是垂簾聽政!王八蛋!”
陳三爺放下手中的筆“夜深了,不要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