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更夫準時拿起自己的家夥事兒起身上值,並向自己的主家通報了時辰。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房間內燈火通明,每個人在心中都暗自掐算著時辰,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舉。
屋內的人已經開始有些焦躁了,養氣功夫最差的夏侯淵甚至開始四處踱步,發泄著心中的鬱悶。
陳群也學著曹操輕敲桌麵,表達著自己的心焦。
太耽誤事了,在場這些人都是些大忙人,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等待上麵。
好在曹操不著急,因為他等的就是天黑。如果能順利解決掉那些士大夫們和他對抗的排頭兵,代價再大也是值得的。
就在太陽全部沉入地下,曹操開始有些擔心的時候,下人忽然前來通報,說是呂正求見。
曹操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他覺得呂正或許是失手了,看來暗地裡解決已經不行了,隻能將這些事放在明麵上。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呂正走進書房便躬身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大將軍,正幸不辱命。”
曹操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覺得暗殺不就應該晚上才動手嗎?怎麼剛天黑就幸不辱命了?
可隨即他便大喜過望,急忙問道“確定嗎?”
呂正沒有回答,和他一起來的曹仁一臉便秘般點了點頭,走過去低聲說道“全都死了,上到家主下到奴仆,沒留一個活口。而且……他還乾掉了崔霧靈。”
“詳細說說。”曹操趕緊看向曹仁,崔霧靈這個女人他記得,讓他痛快了一整晚。不過一個勾欄女子而已,和那些人有什麼關係?
曹仁將聲音壓得更低說“他先在崔霧靈那裡拿到士孫銘家裡的腰牌,然後殺了士孫銘一家,假扮士孫銘的仆從用腰牌騙開了其他家門,將裡麵的活人屠戮殆儘。是真的狠,不管是隻剩一口氣的老頭子,還是在喝奶的小孩子,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說著,曹仁嘬了嘬牙花子。他現在覺得這些陰陽人心裡都不怎麼正常,抄家滅族是這麼個滅法的嗎?
曹操的心裡卻產生了一絲悸動,他和曹仁不同,和在座的這些人都不同。這些人沒有經曆過政治中心的權力鬥爭,根本不理解呂正這麼做的意圖。但他曹操卻久經官場,很清楚呂正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為帝王遮羞!
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做這件事的人很可能落不到什麼好下場,而且他曹孟德還不配有人為他這麼做。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曹操腦海,要那麼做嗎……
不……不,絕不!
緊接著曹操就想扇自己幾耳光,痛罵自己怎會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權天授,他曹孟德可是要一統天下,使四海清平,再還政於朝,名留青史的人物。況且他曹家何德何能?敢行那忤逆僭越之舉?
不過呂正的忠心他卻是收到了,一時間看向呂正的眼神頗為複雜。
如果對方是個正常人,曹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因為他勾起了曹操的非分之想,讓他亂了心境。
可呂正是個宦官,宦官的忠誠就是如此赤裸且直接,一切不利於自己主君的東西就都是該死的東西,統統都要被清除掉。
“呂正……”
曹操的言語中透露著猶豫,他其實很想問問呂正的真實想法是什麼,這樣也不至於寒了忠貞之士的心。
然而呂正並沒有給曹操這個機會,他神色有些凝重的說道“大將軍,此間之事是非頗多,西域恐怕沒那麼簡單……”
說著,呂正將他在士孫銘家經曆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引得在座所有人的心弦全部緊張起來!
“呂常侍,不知你是否逼問過他們?”陳宮趕緊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這件事是他負責,必須問個明白。
“沒必要。”呂正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問了,就說明我們知道的還不夠多,我們的底氣就不足了。況且從士孫瑞的表現看,他們背後的家族似乎不知道他們的謀劃,隻要我們撬開哈木哈的嘴巴就行了。到時候洛陽百官的生死,都在大將軍一念之間。”
“我這就親自去辦。”陳宮的臉瞬間拉的老長,並且狠狠瞪了曹仁一眼後,對著曹操行了一禮,匆匆走出書房。
曹仁一臉無辜,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今天整天他都在外麵跑,呂正殺人的時候好歹還能在屋裡,他可是在雨裡杵了一整天,手下的人也當了一天的收屍隊!許褚辦事不利你去瞪許褚啊,不能因為許褚是自己的手下就瞪他曹仁吧?那他曹仁還是曹操的手下呢,你陳公台倒是對主公瞪眼啊!
不提曹仁的委屈,陳宮忽然爆發仿佛是一個信號,荀諶和陳群也和曹操告罪一聲,去處理各自的事務去了。
特彆是荀諶,覺得自己這邊的人辦事效率真是一言難儘,本以為今天一天就能解決完所有的麻煩,結果卻是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他準備親自去洛陽獄中去看看,王必到底在磨蹭些什麼!
事實上王必真的沒有磨蹭,他辦事非常周詳,這次又是關乎於曹操勢力生死的大事,他要儘量做得滴水不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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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必不知道荀諶不需要口供嗎?他當然知道!可他效忠的是曹操而不是荀諶,荀諶不在乎這個罵名到底由誰來背負,但他王必卻不能讓曹操的名聲臭大街。
“說吧,王子服,王將軍。念出口供上的話並且簽字畫押,你便不用受這份痛苦。”
洛陽獄中的環境依舊是那樣臟亂差,惡心的氣味能將人頂個跟頭。王必卻沒有計較這些,而是在勸導眼前這個囚犯——王子服。
王子服其實在洛陽獄中過得還不錯,雖然已經進來幾個時辰了,可並沒有受什麼刑罰,甚至連點皮外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