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大多數時光,江畋除了日常所需之外,基本都是呆在小樓裡,白天一邊閱讀一邊做筆記,同屬也是筆耕不綴;而到了晚上,則是在黑暗中鍛煉自己到手的能力;
雖然,通過市麵上正常的途徑,能夠得到了文抄內容;主要都是些家長裡短式的市井風傳,或又是嘩眾取寵或是獵奇式的八卦逸聞;就算是有關官麵上的消息,那也是不知道轉了幾手之後的舊聞。
但是,江畋作為辯證唯物主義和科學方法論,所熏陶出來的現代人;隻要有足夠多多益善的樣本,作為相互對比和概率排除法的參照物;依舊可以從中剖析和窺見出一些,當下時代發展脈絡和節點。
尤其是因為實效性的緣故,隻要越往前推演和探究,所能夠展現在江畋眼前的東西,就越是清晰和明確起來。隻是對於這個時代了解的越多,就越是令人感喟不已了。
因為,這位穿越者前輩帶來的改變和後續影響力,還是真是深入到了如今大唐天下的方方麵麵;以至於他死後都過了百年光景,卻依舊還在繼續享受和沿襲著,相應的發展紅利和餘澤。
其中最起碼的一點,就是作為封建王朝的大唐天下;雖然不免時有水旱蝗雹的災患連年,但是因此產生的一係列後續人禍,卻是被直接或是間接的大大減輕和消弭了。
一方麵是,梁公在世就竭力推動下,貫穿天下的五橫十六縱,通達四海七邊的直道工程,及其曆代延續下來支線路網的建設;讓大唐有了一個飛越性的交通通訊體係,而讓中樞能及時響應地方。
因此在長安,號稱薈萃了東海之漁獲,南嶺之佳果,北塞之畜馬、西域之寶貨,天下第一繁華富庶之地;而令都邑士民百姓的生活,極儘豐富多樣之能。
另一方麵,在梁公當年開拓四夷九邊之後,也為大唐在西域、北塞、南海、東國,冊立了諸多分藩所屬,以為九州之屏障和塞邊;沿襲至今,少則百餘家,多者近千家。
而這些外藩內屬的新時代諸侯們,在域外不斷征拓擴土的同時,也為大唐源源不斷的輸入,掠奪、開發自外域的財貨和特色物產;又對國內的漢家移民,有著永不枯竭的渴求。
因此,每當天下某處災荒發生之後,比朝廷派下來的賑濟官員,還要更加積極的就是這些聞風而動的外藩諸侯了。因為,這也是他們以相對的廉價成本,獲得更多移民補充的狂歡盛宴。
因此,連帶著原本封建王朝中後期,最常見的土地兼並和人口爆炸導致的傳統社會矛盾,也被變相的消減了許多,甚至由此變成不是最要緊的次要問題了。
因為,一方麵相對於與海外藩,充滿互補性的交通往來,而蓬勃發展的手工業和貿易活動;傳統農民辛辛苦苦耕作一年,還要看老天心情才能有所收成的那點土地出息,根本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另一方麵,那些傳統的地主階層突然發現,就算自己乘著災年廣占田地多了,還要考慮到了能找到足夠的人手來耕作,才會產生相應的產出和收益;不然難道讓自己和家人去種田。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不得不降低相應的租佃比例,相對低廉的借貸,以為挽留住鄉裡那些青壯年;乃至赤膊上陣與那些海外藩的人,以鄉土和親緣牌來爭奪破產的農民。
而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原本可能與地主們勾結起來,乘火打劫的地方官吏;反而左右逢源的兩頭都吃。甚至由此長期產生了一個專門的半官方行當——版籍市;
因此,許多沿海或是水陸交通發達地方,所能產生的局部災荒,甚至連稍大一點的流民群體,都未能形成規模,朝廷賑災的使者還在路上,就被相繼聞風趕來的外藩中人,給先行消弭了大半。
因此,在朝野上下大多數人口中,既然連災荒年沒有機會產生,大規模流民和遍地餓殍;還能夠令民間滋生的多餘人口,有所去處;這不是比同上古三代的太平治世,又是有什麼呢?
以至於,在那幾個中興年代的後期延續至今;依舊還是四平八穩的出了好幾代,依靠垂拱而治就能海內生平,反而在各個個人興趣愛好的領域,各自卓有建樹的藝文天子;
畢竟,以天下最頂級的人力物力,來專供一人的興趣趨好,就算是一頭豬也能將它從風口上吹起來;更彆說,由此變相拉動和養活了一整個行業領域,囊括了低中高端梯次的龐大人群。
又比如,梁公在泰興改革當中,以維護和鞏固皇權的理由,規定了所謂的宰臣任期製,以祖宗成法形勢限定政事堂諸公為五年一選,徹底杜絕了前代權奸李林甫等人,獨享專權十數年的可能性。
然後,又被後世幾代天子不斷推動下,又被推及了三品以上的朝臣,乃至在京省台部寺院,南北衙諸軍的正貳主官任期製;而變相形成了一個強大而有力的官僚體係流動循環。
乃至除了傳統意義上的樞密院外,建立了類似軍事參謀部門的總綱參事府;甚至就連火器部隊,類似後世近代體製的京師大學,皇屬學院之類的,都已經不同程度的存在這個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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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麵,什麼穿越者創業必備的鋼鐵水泥、火藥玻璃肥皂、造紙印刷等等,一條龍發明的科技樹,都差不多在這個時代給點出來,而且得以不同程度的廣泛應用了。
比如之前,前來給江畋理發修麵的剃頭匠;雖然隻有簡陋至極的一擔兩挑而已;但是他所慣用的照麵鏡、精鋼剃刀、白棉手巾和小半桶皂,無不是能夠批量化生產的廉價產物。
但是對於江畋來說就有些無可奈何了。在他的小筆記本上,已經列舉了一大堆,自文抄上收集而來,可供日後作為創業項目;然而其中的絕大多數都被劃出掉了。
理由無他,因為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後;這些可供入手的項目,都已經形成了穩固的既得利益群體,或者說盤根錯節的官商、皇商勢力;毫無跟腳的人根本彆想輕易插手進去。
倒是一些小本生意的東西,或許可以一試。但是卻架不住門檻低,稍稍做大了之後,容易被人仿冒和山寨。沒有一定的身份和背景,更擋不住人強取豪奪的茲擾手段。
而自己除了這個缺少頭緒的任務,所帶來的一點能力之外就彆無所有。所以,在權衡了利弊之後,眼下居然還是延續前身手裡,投稿賣文的渠道,來錢更加短平快一些了。
然而,就算是江畋想要安安穩穩的渡過這段,隱居在右徒坊裡的日子;但是卻未必能夠躲過的過,主動找上門來是非。
事實上,突然有一天早上起來,他發現負責跑腿采買物資和遞送文抄的的小敖居然沒來。
然後,再度大肆搜撿右徒坊東區的那兩名差役,在上門盤查和隱隱威脅的同時,也給他透露出些許口風。說是那貌不驚人的小敖,突然犯下了毒殺公人的重罪,就此逃匿不見了。
接著,江畋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周邊居然被人公然監視了起來。他們雖然沒有更多的舉動,但是動不動就突然攔路,搜查送過來的飲食日用,也讓江畋日常裡多少了不少麻煩和困擾。
然後,樊獅子也突然上來報告說,有人偷偷拆封了台牢那邊,給他送來的私人信件。這就讓人有些不爽了。隨後,江畋決定專門寫一封信件,讓樊獅子親手送出去。
結果,差不多就在信件送出去的第二天,街麵上那些公開監視的公人,突然間就偃旗息鼓、灰溜溜的紛紛撤走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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