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於王國財政會議的實際負責人,財政大臣次官夏爾·來昂斯·維克托·德·特雷維爾而言,這一次會麵卻不是那麼愉快了。畢竟雙方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政敵,但也基本毫無來往。
更彆說,他們背後靠山之間避嫌的需要,而一直保持著嫌棄冷澹的立場。因此,這次倉促起意的會麵中,也不免充滿了警惕、忌憚和猜疑,還有唇槍舌劍一般的冷嘲熱諷和賣弄典故的試探。
儘管如此,夏爾還是通過自己的交涉,達成了最基本目的。但這也不過是暫時解決了他諸多煩惱中的某一樣;接下來,他還要按照約定收拾自己這邊陣營中的豬隊友,並讓其他人乖乖閉嘴。
畢竟,就因為在塞納城的地下黑市中,競爭不過對方而被搶走了市場,就敢越過警備署和高等法院,試圖直接在禦前會議上告發對方通敵,這是何等的腦子進水,又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啊!
作為一個合格的政客和官僚,難道不該是在拿到對方把柄之後,將其發揮出最大的價值和利益化麼?而不是試圖一鳴驚人,直接送到禦前會議上將其引爆,為政局帶來各種不可意料的後果。
那個嚴重萎縮的腦子難道就沒想過,既然對方能將這門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一直以來就沒同黨和靠山,就沒有潛在受益群體麼?他們就會乖乖坐以待斃,而不是垂死反擊掀起更大政治風波?
就算這位失勢的禦前典禮官,與南方的那些叛賊牽扯不清,難道一直以來從中受益那些支持者,個個都是睜眼瞎和癡呆兒麼?必然有足夠大的利益和需要,讓他們刻意忽略這些疑點和問題。
一旦猜疑的風潮被掀翻起來,在那位越發警惕和多疑的陛下麵前,又有多少人能夠獨善其身呢?更彆說,夏爾作為王朝財政的實際掌權人,更需要一個相對的穩定,才能維係住脆弱的平衡。
所以,他也隻能打破傳統的慣例,有些冒昧的親自前來;不然按照王國上流社會的傳統,至少還要經過兩三場社交宴會的禮儀性寰轉,才能介紹到彼此麵前,進行更加深入的實質內容交涉。
但是,夏爾卻已經等不及了。但好在既然是地下黑市利益爭奪所引發的問題,那在更大的利益交涉之下,也不是沒有不可交涉和妥協的地方;最終達成的協議是擴大市場和利益共享的結果。
也就是說,地下黑市的生意將會由此走上前台,並且減少更多不必要的環節和損耗,為此節約下來的成本和逐步增加的收益,則是由夏爾背後加入其中的首都銀行團,按照比例進行分紅。
要知道,塞納城地下黑市的生意規模不小,但是各種環節和渠道及其瑣碎;在往年的銀行團根本就看不上這點收益。但是,凡事就怕有個但是;作為銀行團直接或間接支持的勃艮第王朝。
這些年能夠為銀行團的回饋是越來越少,不停索取的方方麵麵卻是越來越多;甚至作為貸款質押的土地權利和專賣項目,都在隨著一次次的戰敗和權威受損,而肉眼可見的日漸縮水。
因此當這些不滿和異見,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剩下最大的問題和內部呼聲,就不再是如何的繼續牟利,而是如何儘可能的止損了。但麵對掌握現實武力的王朝,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實上,在類似的建議提出之後,大多數銀行家們的宅邸和彆墅,就遇到了來自王朝巡警和密探,毫不掩飾的公開監視和看守。然後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閒漢,對著出入的女卷親切招呼著。
要知道,當初正是暗中與勃艮第家族達成協議的銀行團,私下以重金收買了首都有產者為主的國民衛隊,數十個團大部分將校;才讓他們坐視勃艮第家族的進軍,葬送了憲政派的留守政府。
而相對於那些可以果斷放棄位於首都的物業,具有外國王室背景的商團代表和銀行業者;王朝在方方麵麵的監視和製約,讓大部分身家都在國內的本土銀行家們,甚至沒法公開的轉移財產。
而作為銀行家團體與王朝的重要紐帶,夏爾也自然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警告;雖然王朝依舊相信他的忠誠和能力,他的妻子兼堂姐夏洛特,甚至被點名選拔為陪伴王後的高級宮廷女官。
但是與此同時,以首都內外的街頭暴民越發活躍的理由,為他配備了來自重建後王室機要局的護衛。整天總是麵無表情的對方,看他的眼神同樣令人毛骨悚然,卻又無從拒絕這種“好意”。
因此,作為首都的銀行家和大商團代表,與其說在意來自地下黑市的這點利益,不如說是看上了地下黑市所代表的輸送和出入渠道。比如按照身份收取一定費用,將人秘密送出首都大區。
但更讓他煩惱的還有家事。他的妻子夏洛特在婚前,還算是個聰慧可人,知心體貼的女性;但是在婚後因為事務繁忙,長期奔走在外的緣故;讓她混跡在那些貴族女性之間也深受其影響。
因此,在變得越發習慣充滿浮華的社交活動,和熱衷權勢名位帶來的享樂同時;也對於他的私生活越來在意和執著;逼的他不得不相繼送走,生活工作中一直保持關係的好幾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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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讓他介意的,還在遠在南方的骨肉至親,也一直讓他愧疚於心的妹妹芙蘭。夏爾陸陸續續的聽說,她在南方老家遭遇了許多事情,甚至還和那些名為自由軍亂黨,攪擾在一起的傳聞。
無論他怎麼寫信勸說,並各種方式的試圖挽回都不聽了;直到前幾天,給他送來一幅戴著勳帶的自畫像。花體落款更寫著“芙蘭德爾特來維爾男爵”。直到這一刻,才讓夏爾徹底死心。
顯然,身為妹妹的芙蘭已經被他傷的太深,而決意要在南方老家自立門戶;重新延續一支冠以特拉維爾姓氏的家族了。這不由讓他感到既荒謬又憤怒的無疑交加,也由此注意到了地下黑市。
事實上,之前投入警備署和市政當局,高等法院的告發信,都是源自於他的手下勢力,對於地下黑市幕後主持人的警告和試探;結果,就如石沉大海一般的毫無下文,甚至連立桉都沒有。
但也因此順藤摸瓜,將這位禦前典禮官給牽扯了出來。但是接下來,夏爾政治陣營當中的一個蠢貨,自作主張的借題發揮;卻將整個事情推向了難以預料的方向,也逼得他不得不現身解決。
而他開始重視起與南方相關的消息之後,才得以發現長久以來那些被掩藏在,諸多傳言紛紛背後的部分真相。南方的亂黨已經不是一群,首都逃亡者和南方異端的集會,而是一個強大勢力。
擁有完備的政府機構和地方各級組織,以及建製齊全的軍隊和正規化的騎士團騎士傳承;並且控製了諸多海外行省,掌握了王國南方、中部的大部分區域,甚至擊敗各方向的外國乾涉軍。
但是,他們所秉持的政策和主張,就是在太過瘋狂了;居然要鏟除騎士爵士階層以上,大部分的貴族並剝奪他們的一切特權和土地財產。並且還在進軍過程當中,不斷地進行審判和清算。
更彆說他們的強迫勞役,幾乎在那些卑賤而無知的暴民麵前,如古代羅馬討好市民階層的鬥獸場一般,將王國以來維持的封建體係,和作為基石的貴族階層體麵,給徹底踐踏在了汙泥中。
還有傳說他們喜歡強迫貴族的妻女,從事出賣身體的倡婦行業;喜歡將那些放高利貸的商人,王國委任的包稅人,乃至是多位富有名望銀行業者和商會首腦,在暴民的歡呼聲中一一吊死。
簡直就比當年的共和派、自由派和憲政派,加起來還要更加殘忍。對於自認祖上高階貴族出身,如今又身為王朝重臣,又是銀行團代表的夏爾而言,簡直就是難以想象也不可接受的事情。
他們那位領袖自稱騎士王,卻是絲毫沒有任何騎士的憐憫、公正、榮譽之美德。天曉得留在南方老家的芙蘭,怎麼會和這麼一群極端分子混在一起;又會遭遇到怎樣淒慘和卑劣的事情呢。
當然了,麵對王朝在將來所能遇到的艱難和困局,夏爾也不是沒有絲毫的準備。雖然,王朝在他身邊安插監視的護衛,但是依舊阻擋不了他,通過私下的聯誼和家庭聚會,進行一些布置。
作為特拉維爾家族支係的十幾位成員,就遍布在市政廳和警備署當中;他的一位堂弟就在首都的郵政審查處。此外還有衛戍軍中多位他資助的年輕軍官,王立兵團中同為貴族的親密友人。
他們的存在雖然無法反抗王朝統治,但卻可以在緊要關頭某種便利;讓他和妻子在內的主要成員,伺機逃往國外而重新開始。當然了,這一切是建立在天球之變前,沒有異類橫行的情況下。
所以,他們反過來必須竭力維持住勃艮第王朝的統治,這樣才能確保自己現有的資產,不受那些不可交涉也沒法被收買的野生異類,層出不窮的襲擊和破壞,不至於變成毫無價值的垃圾、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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