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圓滿_盤說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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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圓滿(1 / 2)

幽暗的角落裡,床腿兒後麵,唔嘛探出半個身子,眨巴著銅鈴般的犀眼盯了半晌,直到認出寵渡才晃悠悠地飛出來。

“唔嘛……”

許是感受到寵渡此刻的痛苦,那夯貨一改往日裡沒心沒肺的樣子,喉間“咕嚕嚕”的,用腦袋在寵渡臉上蹭來蹭去。

“放心,小爺還沒死呢。”寵渡漸漸恢複了知覺,劇烈地喘息著,“去……快去把門帶上。”

唔嘛見他手指的方向,也大概領會了意思,推上房門後,乖乖地杵在牆角看著寵渡,不時舔一舔自家的梅花爪。

而寵渡這邊,強迫自己去習慣體內的痛感,顫著雙手取出藥瓶,又服下幾粒丹藥,原地調息。

隨著月盤西斜,不知是藥效之故還是怎地,那股撕裂感忽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寵渡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全無異樣,甚而隱隱間,連體內的妖性也不似之前那般躁動了。

等等……

妖性?

魔氣?

“不對!”寵渡靈光乍閃,急忙盤坐內視,等從入定中清醒,雙眼發直,傻了半天愣沒回過神來。

什麼局麵?

妖性與魔氣……融合了?!

或者說,二者將彼此同化了。

體內的靈力變成了紺色,黑裡透紅,若將之比作一條絲帶,明顯可見中間部分是黑色的,兩側則鑲著紅邊。

而妖性,也因此暫得平複。

按說該當慶賀,但長遠來看,寵渡以為這未必是什麼好事下個月的這個時候,爆發的就該是“妖魔之氣”了。

純粹的妖性已經夠要命了,再加上魔氣,還讓不讓人活了?!

正自愣神的時候,忽而又咣當一聲,門被猛然推開了,寵渡循聲回眸,見兩名淨妖宗弟子手持火把,冷臉立於門外。

夜風的呼嘯中,火光跳躍。

“見過兩位師兄。”寵渡急忙平複心緒,拱手相迎,“寅夜駕臨,不知有何賜教?”

“喲,在呢?”

“賜教不敢,就是查房。”

“敢問先前山中出了何事?”

“不該問的彆問。”當首之人高舉火把,將簡陋的草棚照得亮堂堂的,仔細環視了一圈,“今夜可曾遇有異常?”

見寵渡搖頭,另一人滿臉狐疑,“臉上怎麼回事,何以有傷?”寵渡坦然應道“之前與金克木、趙洪友鬥法落下的。”

“嗯,這事兒我們也聽人提過。”那人小意笑了笑,“不都說你毫發無傷的麼?”

“傳言而已,請師兄莫要儘信。”

“倒也是……”當首之人點了兩下頭,猛而又搖頭,“不對,你這貌似是新傷?!”

“適才被山那邊的動靜驚醒,出去看了會兒,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跟鬥,把血痂給擦破了。”寵渡裝模作樣撓了撓臉皮,“兩位師兄開門時,我不正趴地上麼?”

“那便如何?”

“摔得有點狠,一時沒緩過來。”

“狗吃屎?”另一人不由笑出聲來,“行了,你且聽好,若察覺可疑人等,務必及時報與役事房知曉。若是知情不報,事後查究起來,同罪。”

“定當謹記。”

“我兩個這便去也。”

“師兄慢走。”

二人對望片刻,一前一後走遠了。

“不說很厲害麼,一個跟頭就摔成這樣?”

“管那麼多作甚?既然與他無關,咱們這趟回去也可向葉師兄交差了。”

“這廝惹誰不好,惹到葉師兄?”

……

私語聲隨風傳來,雖然隱隱約約,寵渡卻聽見了關鍵,知是葉舟趁機派人前來找茬,並不介意,隻是饒有興味地盯著門後。

“吱呀”一聲,房門回正。

一片東西掉在地上。

唔嘛。

原來先前二人推門的力道太大,那夯貨恰巧蹲在門後打瞌睡,不曾察覺有人靠近,更沒來得及躲,被門板直接拍在牆上,壓成扁平的一塊。

寵渡忍俊不禁,考慮到唔嘛皮肉的韌勁兒,倒不擔心它就此死了或是怎樣,拎起來抱在懷裡,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今夜太累,這一覺也是酣暢。

果如所料,次日一早,那夯貨複作本來模樣,仍是圓不隆咚的一團,正自撒歡,上躥下跳的,催著寵渡起床。

“讓人不省心的家夥,”寵渡嘟囔道,“不知道小爺虛啊,就不能讓人多睡會兒?”

話雖如此,人卻沒賴著。

正如唔嘛回複原樣,日子也恢複了本來的模樣。

種田。

數日時光,就此倏忽而過。

關於林間鬥法,並沒有具體的細節被放出來,——其實淨妖宗掌握的也不多,隻是在排查的過程中,有人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

“貌似是吳勝?”

“靠山一脈的嘛,多死幾個才好。”

“平日裡狗仗人勢一副奴相,照我看,得此報應並不冤枉。”

“聽說他那個狐朋狗友,嗯……叫‘陳廣’的,可是傷心了一陣子,好像還被人發現偷偷哭過兩回,流了幾滴眼淚哩。”

“那能叫流淚?滴尿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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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被騙嘍,保不齊吳勝失蹤就與他有關呢。”

至於失蹤的原因,什麼樣的猜測都有日子不好混啦,遭管事弟子嫌棄啦,撞破彆人的秘密被滅口啦……諸如此類。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而作為當事一方,寵渡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靜心打理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隻是在勞作間隙裡,也不斷反思,想通了這件事的某些側麵。

比如,吳勝為何不回金烏山穀?

須知歸元高手對一個宗門的意義,非比尋常。

就拿淨妖宗來說,目前處於歸元境的弟子最多,下承煉氣、上啟玄丹,可謂宗門存續的基石。

一流豪強都這樣,對金烏派這樣的小門小派而言,其重要性當然不言而喻;甚而相較之下,比在大宗裡更有地位。

既有這樣的好處,吳勝乾嘛不回去,反而漂泊在外、做奸細這種勞心勞力卻往往不得善果的事?

對此,寵渡並沒有困擾多久,在想通以後也忍不住感歎吳勝城府之深,“好個滑頭,算盤打得比我還響。”

其一,修為暴漲,必在走出金烏山穀之後。

此等機緣,已然招妒;若再拿不出讓人信服的說法來,必定招疑。所以最終可能的一個結果就是,無故失蹤或“意外”死在某個山溝溝裡。

其二,單憑那股討好鑽營的勁兒,吳勝就算不露真本事,也大概率能上淨妖山,成為正式弟子,彼時便可坐享金烏派與淨妖宗兩家資源。

退一萬步講,即便最後未能進入淨妖宗,再想辦法回金烏山穀也不遲。

說白了,不外“貪”念作祟。

就像施展五行天棺的時候,隻因貪圖寵渡身上的寶貝,吳勝害怕人亡袋毀撈不著好處,臨時更換鎮界之物,進而削弱了天棺的威力,讓寵渡有了喘息之機。

若非如此,吳勝必贏,何至於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同樣,經此一役,寵渡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了更為直觀的判斷。

吳勝實力強悍,絕非一般的歸元高手可敵,卻還是死在歪嘴葫蘆下。不得不說,這葫蘆真的是一件大殺器。

誠然,寵渡憑當下的修為,隻能催發歪嘴葫蘆一丁點兒威力,但展露出來的實際戰力,卻遠比預料的更為恐怖。

煉氣境內,堪稱無敵。

歸元低境,遊刃有餘。

歸元高境,或可險勝。

故而,就算遇上金克木與趙洪友聯手死鬥,寵渡也有至少五成把握,可取二人項上人頭。

不過,缺憾也是顯而易見的。

催動葫蘆刀,需要耗費大股神念與海量元氣,故而不能過多地使用,更適合作為壓箱底的殺招。

好在這種局限,如今有所突破。

隻因為一件東西。

魔古太刀。

這一點實在出乎寵渡意料,因為此刀並非隻是一把刀,竟然是五行天棺真正的鎮界之物!

嗯,點都不純粹。

就像歪嘴葫蘆不正經一樣。

經過連日摸索,寵渡發現此刀遠不止法器那麼簡單,更似一件法寶,“難怪這般厲害……吳勝以假丹修為,的確能發揮出幾分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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