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中歲月_盤說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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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山中歲月(1 / 2)

山中不知年,晃眼已是初冬時節。

常言強龍不壓地頭蛇,初來乍到時曆來有“拜碼頭”的講究。新入門的各方人馬儘是些老江湖,自然深諳此道,憑直覺與眼緣尋那等嗅味相投者奉為靠山。

而老弟子也知趣,心安理得收下為數不等的“孝敬”,三天兩頭帶著一撥撥新人在淨妖諸峰間往返流連,遍覽奇觀勝景。

神照日出。

棲霞夕落。

丹雲煙瀑。

天音獸鳴。

藏劍石刻。

飛耳鬆濤。

玉塵竹海。

……

修行之餘寄情山水,或伴絲竹管弦之盛,或有野飯香炊之樂,所以上山後最初的那段日子是熱鬨的,逍遙的,生機勃勃的。

寵渡幾人同樣沉醉其間;與眾不同的是,常隨左右的不是穆家兄妹就是甘十三妹,更多時候三人齊至。

前為棲霞峰峰主的一雙兒女,後則天音峰峰主的關門弟子,雖說穆婉茹刁蠻、十三妹野性,性情雖殊卻均是絕色,委實羨煞同期入門的一眾大老粗。

“就那身紅皮兒,跟妖精似的,兩位師姐看久了不吐麼?如若隻因新鮮,那咱也找些料來抹上。”

“唉。隻能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爾等剛上山,能曉得多少?”

“怎地,這當中還另有貓膩?”

“敢請劉師兄賜教。”

“那廝跟十三師妹早在招役大典前就認識,於穆師妹更有救命之恩。”劉力憶起昔日接待寵渡的場景,很享受當下眾星拱月的感覺,“隻因此事,還與童師弟生出一番嫌隙來。”

“願聞其詳。”

“哼哼。‘小龍蝦’在山上的名號還是師兄我給他傳起來的。”劉力不無自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令隨行道眾恍然大悟之餘更是感慨連連。

“不愧曾為涼城最有價值散修。原來這廝上山前就已經是紅人兒麼?配上那身赤皮,倒應景得很。”

“莫如以後就叫他‘大紅人’?這名頭好。”劉力嘿嘿笑道,“你們所述之事我也聽過的,卻不知詳情。誰來細說一二?”

“這個我來講——”

“我來、我來。”

“……同行的有個酒鬼老道兒,據傳是他師父,當日入城時與金烏派發生口角交過兩招……後入穀盜酒……懸賞豐厚……那晚上千號人追著他進入萬妖山……”

“……都說清淨地衣和千機不倒翁是他從金烏山穀順出來的……刀疤臉終被刃葬符所滅……”

……

“照此看來,的確有點手段嘛。”

類似的互通有無在不同人群中時有發生,“大紅人”的名號不脛而走,關於寵渡的諸多過往就此傳開來老弟子了解到山下的來龍去脈,新人始知山上的前因後果;這般過從甚密的樣子,曾一度讓人覺得雙方融為一體幾無隔閡。

孰料半月之後,風向陡轉。

正當以為站穩腳跟而心神懈怠之際,獻寶道眾開始處處碰壁,不單平日裡遭逢諸般鄙視與嫌棄,且在按例首次領取修行資源時受儘刁難,甚而被冠以“獻寶黨”的蔑稱。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戚寶拾寵渡牙慧,當先喊出名號,隨後逢人便講終將其推廣流傳,把一眾老弟子戲呼為“土著黨”。

兩黨針鋒相對本自摩擦不斷,又有宗文閱、葉舟之流暗裡推波助瀾,雙方輕則組隊開罵、重則大打出手,雖未曾鬨出人命,卻不免傷筋動骨痛上幾日,隱有越演愈烈之勢。

耐人尋味的是,宗門上層從始至終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連出麵勸阻也無隻言片語,遑論新立門規加以強行製止了。

原是遵循落雲子授意,半月以來,不論大庭廣眾還是私下交往,老弟子——尤其是專司情報搜集的飛耳峰弟子,話間總有意無意提及奪寶之行,連番旁敲側擊後終於確定了落雲子的猜測獻寶黨手中尚留有不少遺寶。

此類“不實”行徑最為落雲子深惡痛絕,難免千方百計榨取更多寶物,卻又不明言,隻叫土著黨擺出疏離態度,讓獻寶道眾自行領悟。

恰似男女相處,待最初的歡喜與新鮮褪去,淨妖宗這頭猛獸始露利爪與獠牙,向眾人展示其隱藏在風光表麵下血淋淋的可憎麵目。

要不說人老成精,落雲子果然好手段君不見另行獻寶的那撥人,複與土著黨鶯鶯燕燕融融洽洽打成一片,儼然自家人模樣了。

經此一番“言傳身教”,越來越多的新弟子開竅,雖則嫌惡淨妖宗之無恥卻無無可奈,也不敢就此脫去弟子身份怒而下山,否則必然神不知鬼不覺死在半路上;進退維穀之下唯有認栽,明裡暗裡爭相獻寶。

機不可失,落雲子因勢利導,急令林通安排飛耳峰弟子放出風聲,讓人誤以為獻寶多寡決定了今後的關係親疏、地位高下,一時獻寶成風,乃至二獻之餘尤有“三獻”“四獻”。

此情此景,正應了王山當初那句話,——“多多益善”。可歎過時不候,如今獻寶再多也隻能升入內門,卻是無緣成為入室乃至嫡傳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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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倆月過去,猶有“冥頑不化”者,獻寶黨也淪為這部分人的專稱寵渡四個、狼狽二人組和葉紅燭一夥——即當初在霧洞中挑釁寵渡的那名黑笠女修所領隊伍。

“奶奶個腿兒。還真被老魔言中了。”金克木摔門而入,不知第幾次挑起類似話頭,“孰料淨妖宗竟是這湊性?不單把肉吃個精光,連湯都不許咱沾半口。”

“吵完了?”趙洪友蹙眉盯著從水月洞天裡得來的那部秘聞殘卷,眼皮子也沒抬,“趕緊喝口水。”

“嗯……”金克木連喝三碗茶。

“下回鬥法約在幾時?”

“哼。金爺隨時奉陪。”

“還是老魔看得通透,姑且任之由之忍一時之氣,待他們自覺無趣也就偃旗息鼓了。”趙洪友嘴角帶笑,“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非要接茬自找不快能怨誰?”

“你幾個倒淡然慣了,可憐我回回口乾舌燥嗓子眼兒裡能出噴火來。”金克木笑得比哭還難看,“奈何金某就這性子,受不得那幫鳥人無事生非。”

“與其瞎扯不如抓緊修煉。”趙洪友輕翻一頁,“老魔講得好,拳頭才是硬道理。咱們實力上去了,方能以不變應萬變。”

“關鍵是咱們群龍無首啊。”

“老魔倒適合作‘黨魁’,不過你看他有這閒工夫麼?”

“也對。除穆家兄妹與十三師姐在的時候,老魔這段日子早出晚歸,將‘經閣’四層樓當茶來泡,好幾回還在裡頭睡著了。”金克木以手摩腮,“你說他到底圖個啥?”

“的確令人費解。”趙洪友不自覺掩卷抬頭,“按說他早已圓滿,離歸元境隻差半步;入宗亦是大喜,於心境多有裨益,正該一鼓作氣突破才是。”

“胖爺與他同屋,可有說法?”

“我已問過多次,他也不知究竟。”

“人呢,現下可在隔壁?”

“想是給老魔送飯去了。”趙洪友搖搖頭,“可歎以老魔修為,原本辟穀數日亦無大礙,奈何他如今內耗頗巨,不得不如凡俗一般頓頓進食了。”

“不知今日備何吃食?”

“……還有還有。棲霞峰的私釀。天音峰的酸膀。”戚寶小心翼翼從竹籃裡又端出一個盤子放在跟前石桌上,“兩位師姐的美意不好辜負,你就著靈酒多夾幾筷子。”

“辛苦了。煩勞代為言謝。”寵渡頂著倆黑眼圈,一手抄起酒壺喝了個底兒朝天,於飯菜隻淺嘗幾口,如常將此一頓佳肴便宜了戚大胖子。

“托老魔你的福,兄弟我這些日子可又肥了兩圈。”戚寶抹淨嘴上油光,言簡意賅道儘近來諸多要事,與寵渡問答之間不吝對淨妖宗的鄙視,“……再這麼強下去,指不定黑風攻山時咱們要被安排頂在最前麵。”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眼下也就兄弟你的名頭擱那兒壓著,那幫孫子到底不敢迫人太甚。”戚寶正色道,“貪狼與葉紅燭那邊三天兩頭來說,願尊你為首統領獻寶黨。”

“如你所見,我現今無心於此。”

“好歹支個招啊兄弟。”

“我不日或需丹藥典籍,正好讓他這幫人替我搜羅。”寵渡沉吟間雙眸微亮,“就此心係彆處,庶幾可讓他們疏於理會咱們。”

“但那群鱉孫怎會出手相幫?”

“隔牆有耳,你且靠過來。”寵渡附耳低語,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條巧計引戚寶拍手稱絕,壓聲賊笑道“不愧為老魔,還是你壞啊。”

“也未必完全如我所想,你見機些。”

“成。這事兒胖爺喜歡。正可讓那幾爺子也嘗嘗被胖爺‘吸血’的滋味兒。”戚寶開始收整碗碟,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向來極有主見與分寸,所以對你近況我三個不曾追問,相信時機合適時你自會相告。”

“多謝。”

“你我兄弟輩子兄弟,不說那些。”

“我曉得你非外人,可兄弟啊……”寵渡望著戚寶遠去的背影,心頭苦悶難遣當下憂患重重,其中一件莫說獻寶黨眾無策可施,縱是姥姥、落雲子這樣的老怪乃至胡離那位神秘的人仙師尊,怕也同樣一籌莫展。

妖人兩族幾時會戰?

彼時對戰會否遇見畢梳?

如何替老頭子報仇?

若道門戰敗當何去何從?

……

凡此種種致鬱心間,叫人難以平靜下來專注修行,終使寵渡不曾跨出歸元的臨門一腳躋身高手之列。若說此等遠慮不急一時,畢竟有個方向可未雨綢繆;奈何有樁近憂卻著實火燒眉毛簡直要命。

——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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