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蘇軾否認,“我與懷民情深義重。”事實就是“懷民亦未寢”。至於程之才,他絕不原諒。
而在老家的年輕尚在父母身邊的蘇軾隻差指天發誓,“我往後絕不會與程家子遊山玩水,酬唱往來。”
父親與弟弟很是欣慰,唯獨程夫人神色黯然,恐怕連她不知該如何抉擇才好。
糊糊“細扒袁家的家庭背景,感慨真是一個十足的宅鬥文素材。不是說爭鬥,其實袁家內部氛圍和睦,但細說下來每個都是有故事的人。
先前說過袁家也是一個才女家族,袁枚三個妹妹都是當世善詩文的才女,號稱袁家三姝。而皆多坎坷,少福澤,尤以三妹袁機最為不幸。
袁枚著有一篇《祭妹文》,古文論者將其與唐代韓愈的《祭十二郎文》並提。
袁機,字素文,容貌出眾,是袁家姐妹中長得最漂亮端莊的。幼好讀書,針線旁邊常放著書卷,因此很會作詩。
袁父早年為幕,曾在如皋人衡陽令高清處做幕賓。後來高清死,有虧空,妻孥下獄。這一年恰好是雍正元年,時間背景放在這裡,虧空補不上的話,皇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高清的弟弟高八解救不成,原已辭幕的袁父立刻去高家施以援手,救出原東家的親屬。當時袁機剛一歲,高家為了感謝袁父的恩情,恰巧高八的妻子懷孕,就說若生男兒,願結為親家,袁父答應了。
高家果然生了男孩,送來下定的金鎖,親事正式確定了。所以袁機的婚事不僅是娃娃親,還是指腹為婚。”
劉徹發揮所有想象,“高家的兒郎沒活到成年?”陰陽相隔。
糊糊“袁素文二十二歲時,高八突然捎來書信說,兒子有病不宜結婚,希望解除婚約。袁機堅定的表示一聞婚早定,萬死誓相隨。夫婿有疾,我字之,死,我守之。聽到男方要解除婚約,手持金鎖哭泣不止,終日絕食。
不久高八病死,高清的兒子高繼祖特來說明真相,原來高八之子高繹祖並非有病,而是有禽獸行,並且屢教不改,高八怕以怨報德,才托言兒子有病解約。
父兄開明,夫家人也不願讓恩人之女履行婚約。但袁機信奉禮教‘從一而終’的思想,毅然決然的跳入火坑,二十五歲高齡出嫁。
多年後袁家後輩著文,寫到這段往事時,隻有五個字,‘合族笑姨癡’。非是癡情,而是癡傻。”
天涯赤子心隻能說這姐妹腦子不靈醒。
靜夜思就算她解除婚約,禮法上也沒有瑕疵,往後日子不會太差。
孟婆來碗豆漿娘家人主張退婚,夫家人也不支持她嫁過去。仔細想想不難理解袁機的行為邏輯,讀書多有抱負,有事業心,想青史留名。在那個時代,才女可以揚名,但會受人非議。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做好“貞順”二字,活成一塊牌坊。
嬴政難以理解袁機的想法,他是嘉獎過巴寡婦清,但不是因為他守寡守貞。
劉徹破罐破摔,“不如死了呢!”他母親王娡若是貞順,就沒他這個皇帝了。
李世民難得露出迷惑的表情,“看不明白了!”你說禮崩樂壞他能理解,但禮法苛刻到極致就想象不能了。
朱元璋開國之初為了正人心、移風俗、敦教化,推廣理學。甚至製定了一本《女戒》,要求女子逆來順受,聽從丈夫的話,孝順公婆。但袁機未嫁,怎麼就不聽父兄的話呢。
更有無數女子關注著袁機婚後的生活。
糊糊“高繹祖個頭矮小,駝背斜眼,長相十分醜陋,而且品行極為惡劣。性情暴戾,行為輕佻,整天吃喝嫖賭,無所不為。
看到書卷就發怒,把袁機的詩稿燒毀,不準妻子讀書和做針線,袁機從此不再敢作詩,也不敢縫紉。為了外出嫖妓,賣儘家產後又向袁機逼索嫁妝,不答應就拳打腳踢,有時還用火燒灼袁機,婆婆前來救護,高繹祖連母親一起毆打,甚至把母親的牙齒都打下來了。
就這樣的虐待,袁機還是一一忍受下來,在高家委曲求全,恪守婦道。後來,高繹祖聚賭輸了很多錢,竟要賣掉袁機抵債。她被逼無奈,逃到尼姑庵,眼看無路可走,才請人通知了娘家。
袁父接到書信,心痛欲裂,當即趕到如皋告到官府,判決離婚後,把女兒和兩個外孫女領回了家中。那年袁機二十九歲,結婚才不過四年。”
油菜花隻聽前頭幾句,拳頭就硬了,每一條都在我雷點上蹦躂。
言不由衷本來想說結婚後掉的淚,都是結婚前腦子進的水,但想一想這位姐姐腦子裡的水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十萬伏特袁機好歹娘家人可靠呀!
蘇家人想到,若當初他們和袁家一般強勢,好生守住八娘和孩子,亦或義絕,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曹雪芹感慨道“這才是迎春與中山狼啊!”
卻有愚夫愚婦道,袁機自作自受,家人阻止她嫁非要嫁,現在還帶著兩個拖油瓶回娘家拖累父兄。
糊糊“後來袁機和寡居的四妹袁杼隨袁枚一同生活在隨園裡。以當時的社會環境,袁枚幾乎做到一位兄長,男性家長對妹妹所能做的全部,可惜還是不能掰正袁機的想法。
因沒有丈夫,袁機幾乎按照寡婦的生活規範來生活,穿素色衣服,不化妝,不聽音樂,遇到時令節日偷偷地哭泣。不吃葷腥,大約這時取彆號青琳居士,表示在家修行。
袁機的女兒阿印是啞女,袁機將她帶著帶在身邊,想方設法教她識字、繪畫,以便她能表達自己的意思,與他人交流,生活下去。可惜阿印早夭,另一個女兒由袁枚撫養、作主婚嫁。
袁機在形式上離異了,身子走出高家,心卻沒有完全離開。她惦記婆母,有時托人給婆婆帶去食品衣物。對於丈夫多少有一點恨意,但還是把他當作丈夫看待,後來高繹祖死訊傳到江寧,方才明白他們的婚姻真正結束了。
袁家是一個長壽家族,但袁機由於婚姻極不美滿,心靈上受到創傷,除了讀書作詩自我安慰外,終日都悶悶不樂,生了病也不願求醫。終於在高繹祖死後次年離世,年僅三十九歲。”
長孫皇後默然長歎,“袁機、袁杼。”機杼,織機之意,男耕女織是平常事,多麼能代表女子身份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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