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相比‘未來’的亞楠,藍恩初來乍到就趕上的獵殺之夜,好過了很多。
除了夜色中的舊亞楠顯得死寂而陰沉,如同鬼故事一樣的氣氛外,其實並沒有遇見幾個獸化病人。
這可能也跟灰血病的肆虐,讓人口總數下降了不少有關。
天色已經蒙蒙亮,獵魔人在舊亞楠的第一夜安然無恙的度過。
其實在夜色剛剛隱去,天邊隻露出一絲白光的時候,亨利克就已經停下了工作。
獵人們是令人畏懼的象征,雖然工作是保護城鎮,但是他們血腥而冷酷的作戰風格,還有戰鬥後殘留的猙獰痕跡,都不能不令人心生排斥。
所以獵人們最好與大眾保持距離,在陰影處狩獵,在天亮時隱沒。
這是為了不讓負麵情緒在城市中蔓延。
亨利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麵罩,並且將鋸肉刀掛在身後,獵人火槍收回大衣下麵。
乍一看,還真像是個隻是有點陰沉的亞楠普通人而已。
藍恩的鬥篷遮蓋著他的盔甲。
他的體型在亞楠也並沒有什麼值得特彆注意的。
不管是那群被治愈教會找出來的蘇美魯後裔,還是亞楠之中給鎮民們乾雜活兒的傻大個兒仆人。
他們單論體型都跟藍恩差不了多少。
隻不過身材比例相比起獵魔人來,多少顯得不協調又畸形而已。
天色微微亮,夜裡在城市地麵上積攢起來的濕冷霧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朦朧又詭異的氛圍正在減輕。
零零散散,有一些要早起出門謀生的亞楠人,小心謹慎的將家門打開一條縫隙,探頭探腦的四處看看後,才戴上帽子慌慌忙忙的出門,急促的走到大街上。
似乎很不想跟其他任何人有什麼接觸。
考慮到現在亞楠之中除了獸化病以外還有名為灰血病的瘟疫,這種狀態可以說是非常正常了。
亨利克扶著自己的三角帽抬頭怔怔的看了看天邊的微光,隨後又搖搖頭。
一夜的工作結束了,他也正在讓自己脫離亞楠獵人們那冷酷精密的工作狀態。
“走吧。”他低聲對身後的藍恩說著,“找我那個朋友,咱們去把你的事辦了。”
“現在?”
獵魔人一挑眉頭。
濕冷的霧氣正在散去,周圍排布扭曲擁擠的哥特式建築上,幾根屋頂上的煙囪開始往外冒出白煙。
“不會太早嗎?”
“他是治愈教會裡專門負責獵人後勤的神職人員,作息跟獵人差不了多少。”
“那就走吧。”
藍恩和亨利克都乾脆利落,在亞楠獵人的帶領下,藍恩得以輕車熟路的在七拐八彎、或窄或寬、全無規律的密集建築中繞來繞去。
曼妥思正在腦中根據主體的感官來進行地圖記錄,不過很有難度。
如果隻是道路和建築排布複雜也就算了,亞楠在三維立體的層麵上也很複雜,各種借助高低差達成的建築非常多,讓人眼花繚亂。
就比如現在。
亨利克帶著藍恩,先是從一棟二層住宅小樓的大廳裡穿過去,緊接著通過爬梯下到一條已經乾涸的水渠。
順著水渠往裡麵走,儘頭又是一座把一樓大門開在水渠裡的三層小樓。
外掛龍鱗甲片的靴子輕輕撥開水渠邊角上的雜草。
這條水渠看起來廢棄很久了,雜草都是半死不活的蔫黃顏色。
一些烏鴉在橫跨水渠的木梁上停留著,安靜的打量著在水渠裡行走的兩個人。
亨利克直接上前,走上大門外的兩級台階,戴著皮手套的手去敲門,聲音有點沉悶,“砰砰砰”。
敲完門後,他又毫不見外的轉過身去,開始擺弄這間小樓門口的煤油燈。
亞楠獵人戴著皮手套,直接將煤油燈那已經被熏黃了的玻璃燈罩順著螺紋擰下來,接著兩根手指往裡一捏,準確的掐滅了安靜燃燒的燈芯。
獵人不會怕火,怕火就無法用火焰狩獵野獸。
等到掐著燈芯的兩根手指間冒出火焰熄滅的黑煙,亨利克才收回手掌,又將玻璃燈罩擰回去。
藍恩在後麵雙手抱胸靜靜看著。
敲門的時候順手把門口的雜活兒給乾了毫無疑問,這是很熟、很好的朋友之間才會乾的事情。
結實的木門從裡麵打開,露出一道縫來。
等看清剛剛擰上煤油燈玻璃燈罩的亨利克後,整個門才打開。
“你這會兒不休息,為什麼來找我?”
門裡是一個陰鬱的男人。
他頭發比較亂,臉色蒼白,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