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走進了幽暗的巷子裡。
瑩瑩發光的貓眼在魔藥的作用下,將場景看的一清二楚。
他先是脫下了自己【史矛革】的手甲,將靈活而準確的手指裸露出來。
緊接著一邊向裡麵走,一邊從後腰的煉金皮袋裡掏出每次都會重新準備好的醫療器具套裝。
他將一整套用具擺在小巷兩側,那堆放著的墓碑上。
然後從中抽出了玻璃試管和手術小刀。
灰血病、獸化病、神聖之血、血療似乎隻要跟亞楠扯上關係,就不得不提到‘血液’。
藍恩的目標也不是彆的,就是這些灰血病進展到最後階段,被致死的病人的血液。
這個現場毫無疑問,是被治愈教會清理過的。
但也隻是為了讓城市裡的氣氛沒有那麼糟糕、絕望,而把巷子口的那一小段給清理了一下。
讓人路過時往裡麵看一眼不會直接反應過來這裡發生了什麼而已。
但實際上,隻要進入陰影多走兩步在一場瘟疫中,如果管理者沒有控製能力的話,那麼多少現場都是清理不完的。
甚至是不敢派人清理的。
而治愈教會既然已經清理了巷子口的寥寥幾步區域內,那剩下這些一片狼藉的景象,基本可以認為是他們懶得弄了。
這城裡每天要因為灰血病死多少人?誰有那能力全都清理乾淨?
藍恩單膝跪地的俯下身來,那雙眼睛認真的看著地上的痕跡。
就像他那天親眼見到的一樣,灰血病人的屍體在被智障巨人拖拽、清理的時候,是有不少血液流出來的。
這些血液的樣子就像是衝泡過後的芝麻糊一樣。
灰白且粘稠。
甚至在體外開放環境裡暴露了這麼久,都隻是顯得更加粘稠,傾向於固態卻沒有完全乾涸。
藍恩手上的手術刀在灰色的血液中,發出了攪動麵糊似的黏膩動靜。
他輕盈而精準的手法,將挖出這血液的手術刀刀麵往試管口一剮,已經成團的黏膩灰血就順著試管壁滑了下去。
封口收好。
為了確保樣本量,藍恩另外又抽了三隻試管,依次在三個不同的地方采集灰血,這確保了他不會隻采集到一個人身上的血液。
這是巷子裡的痕跡,在晦暗的陰影中,高大且盔甲猙獰的獵魔人,還徑直推開了已經被虛掩著合上的門。
走進了這巷子裡的人家中。
藍恩皺著眉頭,在臉前左右揮揮手,驅趕塵埃和臭氣。
這屋子還能看出來維多利亞時代的裝飾風格,木質的家具和地板,牆上有已經不亮的煤油燈。
但是紡織的桌布上已經臟汙一片,許久沒打掃的灰塵厚厚一層,混雜著不知是病人口水、汗水還是彆的什麼液體,變成了一團肮臟。
用過的餐盤在水池裡堆積著,即使是金屬製品,也因為上麵的食物殘渣而生黴了。
瘟疫並不是瞬間奪走了這一家人的生命。
它先讓人衰弱,接著在一步步的、更加嚴重的衰弱中將人致死。
這家人得了瘟疫,沒人想來幫他們,他們也不被周圍的人允許出來。
於是隻能絕望的硬扛著,靠著治愈教會的救濟來維生,同時祈禱自己能將灰血病撐過去,好歹是撐到治愈教會的研究大廳空出位置。
但毫無疑問,他們哪個都沒等到。
讓藍恩不知道是為他們的病死而惆悵,還是為他們‘相比較下還算痛快’的死亡而慶幸。
獵魔人在這間房子的邊角蹲下來,他的手隨意翻弄著一個布袋子。
這布袋子上有治愈教會的標記徽章,裡麵是一些乾麵包、風乾香腸、血腸之類的食物。
這家人染上了瘟疫,但是治愈教會在不允許他們出門的同時,肯定還要保證他們不會因為饑餓而死。
藍恩在屋子裡翻翻找找,希望找到一點比較關鍵的線索。
但是屋子裡已經雜亂不堪,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家子都被瘟疫感染,一天天眼見著越來越靠近死亡的人,還能保持冷靜和乾淨。
所以這裡到處都是在憤怒和恐懼中被砸碎的家具,還有肮臟的地麵,散落一地的雜物、各種藥片。
藍恩雖然有曼妥思的幫助,每一遍查找都非常細致,但這種雜亂的環境依舊對他造成了不少妨礙,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直到藍恩在從一樓順著樓梯往二樓走的時候,在樓梯上發出了非常輕微的‘哢吧’一聲。
獵魔人剛開始毫不在意。
因為這房子裡地麵上瑣碎的東西太多了,他的靴子踏上去之後,踩碎掉發出聲音很正常。
也就是他聽力敏銳,不然一般人估計都察覺不到。
可是就在藍恩又往樓梯上踏了一步時
“吸~”
他的身體突然在樓梯上停住,並且鼻翼翕動,神情驚疑。
藍恩先是不確定的又聞了聞,最後才將視線轉移到自己的腳下。
外掛甲片線條流暢的靴子輕輕挪開,在藍恩低頭的注視下,從他的靴子底下顯露出來的,是一個油紙小三角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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