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看哪!”
如月指著一處深陷在叢莽裡的岩壁,由植物攀緣纏繞形成的一座精致的山體模樣,周圍與叢密的樹木連成一體,其中隱約有綠光溢出,像埋藏在岩壁裡的熒光燈。蕭寒月一向對異事好奇,按理來說,中央公園內是不存在人工景觀的,如果說那綠光是自然光的話……
蕭寒月從容收扇,叫如月跟在後麵,慣常謹慎的做法是以扇探路,於是他們離開小道,鑽進樹木陰隙,旺盛潮濕的植物叢中散逸出越發明媚的綠光,很快接近了那座岩體,被綠光浸潤的感覺也愈加強烈,最終由蕭寒月揮扇劈開藤條的遮擋,岩壁暴露出一個偌大的洞口,不可思議的綠光正緩緩傾瀉而出,像被衝破的玄機,岩洞散發著異世的光芒。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蕭寒月留心觀察,這個洞口,公園的地圖上並沒有標注,至少蕭寒月未曾聽說過它的存在,假如是公園方麵有意隱匿還說的過去,但若是未被發現的自然遺跡就太不尋常了。
“寒月,會不會有危險,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如月心神不寧,洞中的綠光映照著淡綠絲裙,透過她濕冷的肢體,像清涼而又溫暖的風侵入神經,支配著她,令她無法回頭,將她深深吸引。蕭寒月開扇轉身,眉目似雨氣漸顯清潤,方才的沉悶已煙消雲散。
“寒月?”蕭寒月稍感驚訝,動容而笑“你這樣叫我,彆人聽了還以為我們兩個是兄妹呢。”
如月麵容粉熱,淡漠的眼神不覺間變得溫潤,她微微垂首“兄妹,兄妹不好嗎……”
蕭寒月心裡暖融融的,塌實了許多,懂得如月的心意,他舒緩折扇,伸手牽起如月,於是穿過綠光邁入岩洞。這個奇怪的山洞,入口狹長,不足半人高,深入進去漸漸可以抬起身子,兩人並肩仍寬闊有餘,地勢平坦,曲折向前,看似隻是一個幽深的洞穴,而充盈的綠光蘊涵著神秘感,從光芒的散射方向判斷,在洞穴未知的終端仿佛存在著光源體,然而並沒有人類涉足的跡象,中央公園裡本無山體構造,這條幽邃的通道被完整地掩隱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如月,你聽過綠光的傳說嗎,我總覺得這洞裡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這一點也不怪異,很多傳聞都容易把綠光和夢想聯係在一起,善良的人是懷著赤誠之心憧憬著綠光出現的。”
“不會是真的吧,寒月,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倆親眼看到了……”
手牽著手,溫柔的綠光充滿視界,岩壁邊緣逐漸隱沒,生動飄溢的綠,比螢火蟲更絢麗,比燈火更燦爛,充溢著能量,放射著無比柔順的光線,湮沒了一切物質,平息了所有感知,浸透了心靈。沐浴在神奇的綠光裡,勝似瑞雪春雨的潤澤,仿佛楚楚不凡的少女翩翩起舞,安撫著塵世錯亂的情緒。越向深處,綠光越顯鮮明,如同從暖冬走進涼爽的夏季,清新亮麗的綠化作紛繁的粒子,遮蔽模糊的空間競相撒播,於是走路的疲憊與潮濕冷暖的舒暢知覺一齊消逝了,就連身體也隨之產生微妙的變化,開始逐步分解。
“寒月!”
如月摸不清蕭寒月的手,甚至使不出聲音的力量,她發現綠光正在緩慢吞噬著他們的肌膚和肢體,沒有痛楚,沒有知覺,幸虧她低頭看了,不然等眼珠子化了恐怕也不會覺察到,綠光已不僅存在於視覺,它沉澱在心裡輝映著,牽動著潛意識繼續向前,接受著它的引導,在綠光中溶解,居然會有超脫知覺的安逸,居然會有莫名的幸福感動!
“彆動!不要再往前走了。”
蕭寒月虛存的手指滑落,在如月指間輕扣,兩個縹緲的身體脫離了綠光魔幻般的牽拽,相依靜滯,如月竟像入迷似的抑製不住前進的躍動,再這樣下去,蕭寒月的身心也會完全不聽使喚而甘願融入綠光中去了。
“我明白了……如月,你敢相信嗎,這是異世之光,這洞穴的出口便是世界的儘頭。”
夢幻的綠光映照著朦朧的麵龐,新鮮漸變的綠仿佛在前方層層萎縮,逐步變淺,直至明亮的源頭,形成通達夢境的隧道,恬靜,美好,神秘的異世光輝像在召喚赤誠的靈魂抵達夢想的終點,不需懷疑,不需猶豫,不需努力,仿佛那就是最深切的願望,隻要矢誌不移邁開腳步就能實現的理想。
“你做好準備了嗎,如月,做好去另一個世界的準備。”
蕭寒月緩速展開綠光融蝕的扇子,聲音似幻語,神情坦然,目光深沉注視著如月,如月那清逸的容貌美到了極致,被綠光浸染的美顏,像造化的寵兒,她如此寧靜地眨著眼,終於靜默地搖了頭。
“我也是。”蕭寒月深摯的表情隱現恬淡的笑,他暖著如月柔膩的手,說“我們返回吧。”
如果唯月也在的話,或許就真的沒什麼遺憾了。人世牽掛最深莫過於情,情之深為愛,將愛拋棄是不會有生存動力的,哪怕步入天堂也會心存缺憾。華美的綠光曾是多少人永世的追求,而他們真的做好迎接綠光的準備了嗎,縱使留連忘返,終須半路折回,果然人心是無法妄自揣摩的。
漫天的細雨漸漸停了,迷一般廣闊的灰暗雲層透著短暫的陽光,天空映出縷縷暗紅的離奇光彩,像靜冷的流水,卻非陽光的寫照,若天降神顏,照得公園分外綺麗,似一派秋景。秀麗的山岡經過雨露滋潤儘顯新綠,青苔石路纏繞各式花壇,畫作優美曲徑,沿坡而上,一幢秀雅彆墅宛如黃玉靜矗山頂,門前滴滴垂雨,紅傘輕盈收落,表露著女子的孤身背影,她和緩戴上眼鏡,嬌豔的麵容滲出點點暖汗,忍不住鼓起勇氣再次敲門。
輕柔的敲門聲凝聚著訪客的心緒,雖緩猶急,伴著隱約的腳步激起層層露水,花草彈動,女孩聽聞轉身,一位慈眉善目的清雅居士彬彬有禮走近彆墅,主人果然不在家,他回來了。
“水……水先生。”
女孩倉促失禮,她走下台階,微微垂麵摘落眼鏡,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開始慌張跳動起來,這種無端的錯覺在第一次見到水痕的時候就滋生了,麵對著那優雅的神態和靜謐的微笑,她感到心神恍惚,即使今天費儘周折才打聽到了水痕的住所,可她仍然覺得這像是早已注定的安排。
“是你?”
水痕不免驚訝,這女孩身上有一種特彆的東西,就像她手裡浸濕的雨傘那樣透著清馨、溫雅的紅。她的精神黯然憔悴,顯然她沒有聽囑咐留心調養,看起來她是個專注於工作而又不堪重負的女孩子,舞會一彆,水痕並未留下什麼地址,她居然還記得他。
“打擾您了,我是天使兒童福利院的教師,小伊。”
“是anl讓你來的嗎。”
水痕聲音的磁力像幽靜海麵微波的起伏,深緩、從容而悠遠,他確實未曾料想她的來曆,原來如此,能夠替anl傳達意誌的姑娘,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如果說是這位得以接近二十王將的平凡女子展露著稀貴氣質,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幽雅的客廳環境,空間顏調偏向淡藍,陳設裝飾則以暖顏居多,正如水痕的格調,恬謐而不淺淡,尊貴而不奢華,是感與理的充分調和與完美體現。茶點的清香調潤了氣氛,小伊被視作上賓,水痕的待客之道使她心裡感到放鬆而沒有了顧忌。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院長先生的決定實在太突然了,雖然他時常行蹤不定,也很少過問福利院的工作,可是一下子把全部事情交給我,我真的……我不是不願意接受,我隻是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裡,為什麼值得拋棄心血也要離開呢,那些可憐的孩子,都是他的心血……他唯一的囑托是讓我在必要的時候來找您。水先生,您一定跟他很熟,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無法回避的麻煩……”
小伊漸顯激動,低首凝眸,淚光隱隱飄閃,握著茶杯的雙手默默發白,由於摘了眼鏡,清秀的麵容藏不住一絲神情的變化而透著發自內心的恐慌。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可能是發現了anl的秘密,水痕從小伊的臉上看到了她與anl之間若即若離的感情,她暗含的眼淚並不是對於anl掩蓋身份的怨言,必定還有更令她恐懼的事情。
“我可以答應幫你完成孤兒院的工作。至於anl,如果他想離開的話,已經晚了……”
水痕輕緩起身,深沉的回答像浮於表麵的安撫,卻讓小伊感到迷惘,她清純而充滿智慧的眼神裡跳動著令人歎息的光芒,她似乎什麼都明白,她是個善良的女孩,至少anl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打算對她隱瞞什麼,即便是懸著命也遲遲不肯離去的anl,即便是在皇國戰爭的時刻……
對了,水痕忽然意識到,昨天anl也許並不在場!二十王將進入虛擬時空之前,聽從了兩股力量的召喚,不是歸依女王,便是歸順蚩溟!王將是不會有第三條出路的。
灰蒙蒙的天空隱映血紅霞光,暗紅流雲形成片狀或卷成漩渦狀,波瀾壯闊,淒美而恐怖,“缺憾”災星臨近的景象正如一幅絕美的畫,陰冷的亂風和漫天微雨像毒針一般刺入人心,震撼視聽的是畫中最為悲慘的絕世神韻,一場恐慌終於來臨,城市大亂,人們不再相信那些掩飾真相的遲鈍的官方預警通告,他們徹底鄙視科學家閃爍其詞的全球災難認證,他們隻相信眼前血雨腥風的人間畫麵,危機真的降臨了,人類甚至還從未做好逃離厄運的準備。
混亂的城市很快變成了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天堂,盜竊組織、流亡團夥、野心勃勃的亡命徒如群蛇出洞,搶占行人,破壞公共設施,侵據商場和店鋪,致使哄搶,一切都肆無忌憚,他們混雜在奔騰的人潮裡,與安保人員做著史上最荒唐無恥的周旋,銀行則成為蹀血爭奪的焦點。運鈔車被全麵禁止出行,銀行陷入兩難的境地,這加劇了市民的恐慌,人群瘋狂湧向城市各大銀行,擠兌呼聲迭起,運鈔任務已由防衛部隊全權接管,護送過程依然遭到多方恐怖分子的襲擊,槍戰時有發生,交通癱瘓,車輛事故不斷,街區頻繁爆炸,火光衝天,警報聲淹沒在魚龍混雜的世界裡,無數慘劇頃刻之間釀成,整座城市惶惶不可終日。
曾是人潮彙聚的黃金商業區,短短幾個小時被洗劫一空,寂然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冷清的街道處處是千瘡百孔的慘景,除了那些冒著危險撿拾垃圾的流浪者,偶然可遇行駛的轎車膽敢狂奔經過,廢墟之中是不存在寶貝的,流灑在路麵的罐頭僅僅是饑餓的乞丐的一點甜頭,即便是災難前的搶奪也仍然是那麼的吝嗇。破損的路燈搖搖似墜,碎玻璃不停掉落下來,發出清脆而揪心的碎裂聲響,烘托著搶掠者貪婪的野心和對世間似是而非的恨。
寂寥的街區,空罐子在遍地雜物裡翻滾,馬路中央大模大樣走著四件黑禮服,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的名貴披風顯示出同樣的幽冷風度,他們沉默而不拘謹,緩慢的步履透現深重而急促的陰寒,這就是蚩溟及三個王將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初次露麵,暗之天、寶馬和蕭恩·瑞傑如此前擁後簇,他們顯然不習慣於在這座華麗都市中漫步,也不懂得世俗的人情世故,更對即將到來的天災不屑一顧,在淩亂場麵的反襯下顯得有條不紊,甚至招搖過市。
突然間人聲嘈雜,路旁廢棄的銀行大院裡衝出一輛血紅客車,生猛橫推上路,斜擺在蚩溟一行麵前,迅急的刹車尖鳴刺耳,從客車敞開的窗戶裡紛紛竄出狂野的麵目、橫七豎八的半隻身子和型號不同的火器,隨著一排猛烈的槍彈射向地麵,阻止了蚩溟的前進。
“弟兄們!上啊!搶了他們!”
一群饑餓的狗跳下車來,如餓虎撲食,手中的武器像虛脫了似的胡亂甩射,此處大約是重點地帶,不知被各路虎狼毀了多少次,財源枯竭,如今隻剩盤點路人身上稀有的份額了,彈片激起渾濁悶熱的雨花,彌散著煞風景的黑煙,窮凶極惡前來覓食,卻不見路人有絲毫動靜,就在幾乎接近之時,這才有蕭恩一人側身輕步跨到蚩溟麵前,默然揭起披風一揮擋,釋出萬倍以上的回複力量,頓時巨聲爆炸。
“——唔哇!”
可憐了那些無知的歹徒,在烈火中焚為一具具千姿百態的焦炭屍體,客車被炸得麵目全非,司機屍骨無存,大火漸漸在無聲無息之中燃燒,隨煙塵飄散墜落的殘骸噴向四周,蕭恩神情俊邁,靜靜撐展披風為蚩溟遮擋,直至塵埃落定,他安然返身回到蚩溟旁邊,紅焰映照下的麵孔依然顯不出半點體溫,不愧是最殘冷的殺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蕭恩,你該擰斷他們的脖子。”
寶馬暗笑,他從爆炸墜物中接住了一支黑沉沉的手槍,擦除汙跡,將它揣在手裡,頗有重量,與寶馬的一身穿戴極為相配,如神造之物,說不出的感覺,寶馬禁不住產生些許興趣並構想著一支手槍的用武之地了。
“這些人渣,我厭惡肮臟腐臭的血。”
蕭恩冷酷的眼神透射著殘暴,他是個不講究分寸的殺戮機器,卻是個講求殺人原則的屠夫,他從來不在死亡的層麵做文章,在他看來這是個索然無味的過程,結束生命就是給予對方的唯一打擊,玩味死亡就等同於玩弄生命。
“寶馬,你想弄臟蚩溟大人的身體麼。”
暗之天幽藍的雙眼反射火光,微閃紅藍交織的光芒,斥責並嘲笑著寶馬的輕慢態度。誰不知寶馬有潔癖,遇到沾血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往前衝的,現在卻拿著死人的槍一點也不忌諱,這怎能不讓暗之天鄙視他的虛偽。
三人的爭辯在寶馬的略微收斂下結束,蚩溟並無任何的表情變化,始終神態陰寂,他已然不在意暗之天等人的言行,令他耿耿於懷的二十王將畢竟所剩無幾了。在烈火中開道,起程行去,蚩溟的動向不再是個謎,動蕩的街區之間包藏著一處幸免於難的慈善機構,那就是天使兒童福利院。
煥發著溫暖迷幻光彩的孤兒院,就像一座敘述著動人童話故事的城堡,明淨的彩玻璃窗連綴著精致典雅的主樓和兩側翼樓,坐北朝南呈月牙形,圈繞院中的兩棵榕樹相互襯托,細雨拈花弄草,分外寧靜,聽不到孩子們讀書、歡鬨的聲音,似乎已經停課了,教師和工作人員都已離開崗位,這裡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院,甚至和工廠、學校、車站、碼頭一樣被人們迅速遺忘,直至被避難所取代。
天使兒童福利院,多麼貼切美妙的名字啊,多麼糟糕的設想,由一個殺人無數、半生血腥的家夥來執掌,會不會太有意趣了呢,真是個偽善的童話。端詳著孤兒院裡的秀景,揣測著anl這些年背後玩的花樣,蚩溟的麵目就像那冷風陰雨,陰沉中暗含著持久的興致。
“快點出來吧,anl,你想讓蚩溟大人等你嗎!”
暗之天激閃目光,如兩束藍焰瞬間穿透榕樹的密枝,點亮了樓房的牆壁,把彩玻璃映照得一片明麗,像探照燈發出搜尋與警告的信息,整座孤兒院安靜如初,假使anl做好抵抗的心理準備或者他悔悟得遲一些的話,恐怕這滿院美景無須遭遇天災就會立即變作地獄模樣了。
西側翼樓的二層,院長辦公室裡隱隱泄出香煙的味道。“七星”煙霧充滿了房間,沙發上坐著十二歲的女孩夏夏,anl蹲伏在夏夏身前,深情而又悲涼地嗬護著她,煙塵掩隱著夏夏朦朧的淚眼,香煙在anl的指間顫抖,掌心滾動著一顆光滑的灰糖豆。
“夏夏……爸爸舍不得你——”
anl伸臂將女兒裹在煙氣繚繞的懷裡,輕吻她稚嫩的額頭,難以克製躁動而悲重的心情,夏夏便安靜偎依著,她是如此的懂事,anl甚至很少仔細擁抱過她,很少和他最疼愛的女兒親近,那種脆弱而又冷淡的感情與姿態,他現在再也沒有機會維持和隱飾下去了。
“爸爸放心,女兒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把它給我吧。”
夏夏在anl身上把眼淚蹭乾,輕快拿起了anl手裡的糖豆。anl默然抬頭,凝視女兒純真美好的麵容,他焦慮的心一時之間得到了莫大的安撫,夏夏就像個早已長大的姑娘,仿佛了解爸爸的所有心緒,她露出微弱可愛的笑顏,將那神秘的灰糖豆含於口中,未經半點停頓便吞了下去。
凝結了anl一生心血的絕密信息,如此便永久封藏在夏夏體內了。讓他最珍愛的女兒來保存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多麼恰當的安排,這一定是上天的恩賜,叫他心無缺憾、隻帶著牽掛去死。anl深猛吸煙,熱切望著女兒的眼睛,禁不住感動涕泣,再次聆聽外麵二十王將的震吼,足以令他緊張心跳得難以呼吸了。
“anl,我知道你在裡麵,如果你想得罪蚩溟大人躲著不出來的話,你辛苦經營的房子,還有那些小孩的命……”
沒有活著的靈魂能夠逃過暗之天的藍睛,他說的沒錯,福利院裡依然還存有孩子,他們都在彩玻璃的另一麵發著抖,在教室裡偷偷吃著零食而不敢出聲。暗之天目光漸顯灼熱,不像是在傳達蚩溟的意誌,而是顯擺他的個人威勢,在蚩溟之下能有資格喝令其他王將的,除了暗之天以外也僅有另一個人而已。
小孩受驚的哭聲在榕樹枝葉間隱約飄拂,主樓三層的露天走廊上,一間教室的正門突然敞開,隨著一個瘦弱男子身影慌亂衝出來,一陣喧雜的哭鬨便像炸裂一般傳遍了福利院
“逍遙哥哥!”“我怕!”
推門奔出的竟是逍遙大盜,他把驚惶失措的小孩們堵在門裡,自己卻是一副滿麵冷汗、腿腳發顫、狀況似乎很不佳的樣子,他倉皇俯視著樓下的蚩溟和暗之天等人,一股強悍的殺氣仿佛已能將他致於死地,他想不到即便藏身於此也終究躲不過仇人的追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你們……你們是公園派來的殺手嗎!終……終於出動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我已經洗手不乾了,你們該滿意了,難道非要用我的命來償還嗎!我……我隻不過是偷了一些孩子們愛吃的食品,僅僅這樣……僅僅這樣啊!他們都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可憐的小孩,他們都是……”
逍遙語無倫次,神誌不清,精神壓力過大而顯得消瘦,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奮力將門關了靠在牆麵,喘著粗氣,他不敢再往下看,隻能細聽那些人的動作,而他們沒有動。記得小伊早晨說去公園找人,現在都沒回來,逍遙心知那是永彆,他大概再也沒機會陪著小伊一起逛公園了……
“anl這裡居然還圈養著瘋子。”
寶馬不禁發出一聲莫名嗤笑,蚩溟是不喜歡餘興節目的,anl準備玩捉迷藏到什麼時候呢。聽寶馬的笑辱,如食殘羹剩飯,逍遙被徹底撕破了顏麵,他全然呆傻,失魂落魄抱頭苦笑,小偷是沒有資格去施舍彆人的,他踱步至走廊的邊緣,趴靠著欄杆,想起被小伊拒絕的感情,雙拳便無力而沮喪地捶打起來“沒錯,我不配待在這裡,更不配成為他們的朋友。”
“小子,你被anl騙了,你和那些孩子就要無家可歸了,他已經沒有能力再養活你們了。”
暗之天對著三樓發出無趣的歎言,藍眼之光在逍遙身上捕捉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一句試探的嘲弄激起了逍遙猛烈的反應,他憤然注視樓下的一夥人,先前驚怯與自卑的神情頓時被一把無名怒火燃燒至儘,殘餘下的竟是一副野蠻與猙獰的臉,他狂躁抓住鐵欄杆,怒目切齒。
“胡說……你們竟敢詆毀院長的人格!他是挽救這些孩子的好人,他把一個個被父母拋棄的可憐孩子從嬰兒養到孩童!天使院長……他是我唯一敬佩的人!孤兒院是不會垮的,即使災星降臨也不會!你們這些隻顧自己富裕不管他人死活的家夥,你們根本不可能擁有天使一般崇高的心!”
“臭小子,你跟anl一樣既肮臟又腥氣。”
失去耐心的蕭恩直視那樓層和教室,揮展披風,動了殺機。不料逍遙已先行一步,怒風驟起,樹搖枝斷,忽見逍遙身影飛出三樓走廊,借助玻璃反射迷幻光彩迅猛旋降,蓋向蚩溟一行人的頭頂,絕非一般的陣勢,而是積壓了許久的憤怒和悲壯之力!柔弱的護身之光,遭遇到的是蕭恩黑披風的強猛能量,即刻被撞得粉碎,逍遙彈起的身體摔落在福利院主樓的頂部,險些喪命,不等他站穩,蕭恩已直衝而上發起主動攻擊。對於一個鎖定目標便不會放開的冷血魔王來說,逍遙是逃不掉的,他從未遇過實力如此超強的殺手,他們並不是公園的守護者,逍遙的頭腦似乎開始清醒了。
逍遙輕盈跳躍,受了傷的身體似乎不能靈活變幻了,依然使出渾身解數,在樓層與樹枝間反複攀緣穿梭,是的,他隻有逃的份,蕭恩窮追不舍陪著他上竄下跳,似一陣恐怖的黑風。如果說逍遙還能保持一點點優勢的話,那就是速度,是他作為天下第一大盜的敏捷身手,然而隻要蕭恩再次出擊,哪怕隻是剛才千分之一的程度,逍遙也必死無疑,因為他已不具備任何防禦能力!僅僅一個蕭恩就如此可怕,其餘的還在觀看這貓捉老鼠的遊戲呢,逍遙大感失策,他不該丟失盜賊的狡猾利器而向陌生敵人挑釁惹禍上身,現在後悔也沒用了,蕭恩正迅疾朝他逼近,果然是準備第二次的奪命之擊,逍遙心慌意亂竭力躲避,情急之下跌進樹枝杈繼續俯衝,結果不偏不倚向著觀戰者撲去,隨即被蚩溟出手迎麵揪住了脖子,逮個正巧!
糟了……逍遙心裡頓時落下傾盆大雨,身子冰涼疲軟,蚩溟的眼神如同地獄之火叫他魂不附體,這下可好,落入惡魔頭領之手,再有萬般能耐也彆想逃脫了!蚩溟極寒的手掌默然用力,僅憑一隻手便讓活人全身毒麻且嘗受下地獄的極端滋味。就這樣完了嗎,一個名不副實的盜賊的一生,還沒有幸福過呢,小伊啊,不能再見你了……
“唔啊——”逍遙痛苦哀號,麵目鐵青,兩隻眼球突破血絲的牽連緩慢向外滑出,紫紅的頸部隨著七竅淋漓的鮮血越來越細,就快要被蚩溟嵌入的五指切斷了,逍遙僵硬的身體自然而然作出最後的掙紮與變幻,一會兒變作婦孺,一會兒變作壯漢,伴隨著不同的尖叫與模樣,衣裝形彩也在切換,直到變成一個穿紅裙的可愛侍女,終於全身噴血停止了呼吸。
“寶馬的想法有時也不錯,蕭恩,你不能事事都偷懶,擰斷他們的脖子並不耽誤時間——”
蚩溟沉悶發話,隨手拋甩,便將那血體扔出數米遠,如此凶猛乾脆,暗之天、寶馬與蕭恩都不得不感歎逍遙精彩的表演而對蚩溟另作揣度了。原來蚩溟對餘興節目有著不一樣的理解,不知是他傻呢,還是他根本不懂,不管怎樣,如果摸不透蚩溟的喜好就必定會惹惱他,看來二十王將終有一天也要成為蚩溟毫無條理的專橫跋扈的犧牲品。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