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從夫,她又自覺沒為丈夫留個後矮了一頭自然沒臉反對,這是其一。
二來也是不得已。
他們家的家財早就惹人眼紅了,張家善在時他能到處周旋那些人還顧忌忌諱一二。
他們若分開?隻剩他們父女一個年華不在的女的,一個孤老頭子,能攔得住那些豺狼虎豹?
沒奈何隻能變賣家產,一家人一起奔波回鄉了。
出發前他們父女也偷偷合計了。
既然回鄉無可避免,那日後怎麼過就得對他們有利才行。
首當其衝的就是過繼。
張陳氏已是將將五十的人了,在想生個一男半女不可能。
為夫納妾想都彆想。
還有陳老丈他眼看要跟著女兒女婿過活兒。為了以後計,過繼之人必須好好挑一挑。
首先這個人必須年齡小,其次最好是孤兒,至少也得沒拖累在後頭。
畢竟人小好調教能養的熟,沒拖累代表沒麻煩。
這可是大事輕忽不得。
畢竟這不僅是張陳氏的將來依靠也是陳老丈將來的依靠。
誰知就那麼巧,回來人早過繼了,那麼好無可更改了。
對張伯書張陳氏挺滿意的。
她不滿意的是劉二女。
她特想劉二女嫁人離開,隻是到底不現實。幸而劉二女還比較識時務一直沒往前湊,張陳氏正暗暗滿意。
哪知她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她能趕走劉二女嘛?
不能,不是她做事的手段是一回事。
二來也是顧忌張伯書,不管怎樣,這也是他親娘。
她拉攏他都來不及,慈愛樣子還沒做下來,那會當麵拉著猙獰麵目,這不是傻嗎?
你裝我也裝,你有顧忌我也有顧忌。
劉二女和張陳氏明明兩個心思,明明彼此間有種客氣到極致的尷尬,但為了張伯書倒都沒露餡。
結果還不錯。
最起碼這一天下來,張伯書享受著母愛,吃著以前想都沒想的飯食,直高興壞了。
劉二女也高興,白天跟兒子待在一起不說,晚上兒子也回房了。
就在她打定主意明兒再繼續時,張陳氏也在謀算。
張伯書到底是過繼的,而她是後來的,這些天看是祖孫情深,但與劉二女想比她們之間的感情到底差了一層。
可這種感情也不是不能彌補加深。
要不然怎麼有生恩不及養恩大的話?
隻是她得想方設法把劉二女這個絆腳石先挪到一邊去。否則隻是白費力氣罷了。
其實如今她與劉二女算是合不來,可對她今兒敢來三房這點還是讚賞的。
兵法雲知己知彼,在劉二女沒回來之前,對這個絆腳石她早不動聲色打聽清楚了,自然知道她的不容易。
可讚同歸一回事,她確不會憐憫。
她風風雨雨半百年,再軟的心也硬了。
何況在她看來,她做的事並不虧欠劉二女母子。
——
若她們一家子不回來,要不是張家元惠及族裡,劉二女一個女人養兒子吃頓飽飯都不容易,更彆說讓張伯書過什麼好日子了。
其他的需求,她去哪兒掙那份錢去?
從古到今這天下可是男人的天下。
在這鄉下,她想掙份閒錢都沒處去——
做買賣得有本錢,而且村裡離縣城幾十裡遠,耽誤時間不說,安全也成問題。
種地吧,哪有地?
莊戶人家的地很少有記在女人名下的。
而且有地的人家少,即使有地也不多。有好多人去租地,一年辛苦勞累,可刨除糧稅、租子,有時不倒貼都是好的。
這山上倒是有藥材,可也不是啥珍貴品種,再加上早就有人每年都挖,根本輪不上你啊。
南方倒是有織布,有繡花的。
隻是他們這兒沒有織布的,地皮不一樣,要想從無到有沒錢沒本事真不行。
至於繡花?那可是手藝,獨門技術。
誰家有那份手藝不藏著掖著?就是傳也是可著自家。
大部分女人們就是會縫縫補補,坊個線,搓個麻繩納鞋底兒。
至於賣柴、賣野味、賣各色野菜蔬菜,買不了幾個錢不說,一個寡婦還不定惹什麼麻煩呢。
當然要說來錢的也不是沒有,賣身為奴就可以,可一日為奴,三代不可科舉。
除非不得已,真不可行。
當然也可以再嫁個人家,人家也不在乎手指縫裡漏一點去。隻是那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女人娶不著?
若再嫁個平常的,自己家都顧不上了,那管的了繼子?
張陳氏已近五十,人生七十古來稀,她認為她活那麼大就不錯了。
如此讓你好吃好喝能進學,日後還能得大筆錢財,隻要付出十幾年,將來母子還是母子,可不是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