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
消息傳到張陳氏耳中,再到她來打聽消息時,劉二女正在熬雞湯。
看見輕易不過來的婆婆來了,劉二女趕緊從灶前的小板凳上站起來,神態恭敬的準備將人迎進窯洞。
張陳氏擺擺手,隨意道“不用麻煩了!我就說兩句話。”
剛回老家時,她也查過劉二女。可有句話叫做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彆人說到底不知道打了好多折扣。
直到這次高四丫受傷,劉二女兢兢業業的照顧她……
一切張陳氏都看在眼裡。
雖然還是要繼續分離劉二女母子,但憑劉二女的本性,現在張陳氏對她隨和了很多。
婆媳間也更和氣了。
劉二女洗耳恭聽。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按劉二女這幾天的習慣,現在這個點兒,她還在照顧高四丫呢。
劉二女鬆了一口氣,她以為是什麼大事兒。
其中又沒有什麼齷齪,她自然實話實說。
“六叔爺今兒回來了。我看他像是有啥事兒說,便先回來了。”
張陳氏也放下心來,跟他們扯不上關係就好。
“六叔摔了,你知道嗎。”
劉二女目瞪口呆“啥?”
這是啥時候的事情?
她回來時,六老太爺人還好好的,看著挺挺精神啊。
她想起來了,剛才是好像聽見誰來了,難道就是來給公婆報信兒的?
張陳氏又確定了一番“你不知道。”
劉二女點點頭。
也不知道高四丫咋樣,會不會連累到她。
看她不像說假話,張陳氏便道“那正好,咱們一起去看看。”
劉二女立刻跟上。
沒走兩步,聞著一股股濃鬱的雞湯味兒,她趕緊叫住張陳氏稍等等。
她把雞湯盛了,連盆裝上,倆人兒折騰。這才又匆匆離去。
“藥兄,六叔?”
倆人剛剛進門兒,迎頭就碰見本家一群長輩們擁著藥伯從屋裡走出來,張薛氏帶著兒孫跟在後麵,高四丫離他們站得遠遠的。
作為族中唯一的秀才,張家善的地位很是崇高。其他人都沉默的沒開口,他隻能當仁不讓的當領頭羊先開口問。
劉二女飛快地掃了一眼院中的陣勢,匆匆的將雞湯放到高四丫屋裡,便忙站過去扶著她。
藥伯斟酌著片刻,歎息不止“不太好啊!不太好啊!”
“怎麼個不太好法?”人群中早有性子急的脫口而出。
張家善拱了拱手,一臉誠懇道“還請藥兄不吝相告,弟等人受得住。”
其他人隨後也相繼開口。
“是啊,是啊!藥伯你就有啥說啥吧。”
“真……也讓我們準備準備。”
異口同聲。
藥伯又重重的歎息一聲,方搖搖頭
“就這一兩天了吧。節哀!你們……”
話未完,他背起藥箱準備走,張家善親自送出門外。
“怎麼會?”
留下來的其他人都沒想到結果會這麼狠。
可冷靜一下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自來老人最怕摔倒、拉肚子、吃不上飯。
比起後兩個,前一個更可怕。畢竟誰也不知道摔倒後會怎樣——當時就去了的也有、摔個半癱的也有、一點兒事兒沒有的也有,總之很奇怪就是了。
二老太爺心有戚戚喃喃自語“老六啊!你可痛煞我了,這讓我以後找誰說話去?……”
都說同輩人才有話說。
作為如今張家最年長的一輩兒,二老太爺連親帶堂加上也不過兄弟七人。再算上彼此的媳婦兒,也沒有超過二十之數。
這麼些年大部分陸陸續續的去世了。
還活著的隻不過三人。除了他與六老太爺,就隻剩下張家元兄弟五人親大伯的繼室,也即喜歡看熱鬨的張裴氏的後婆婆——李老太太。
話又說回來。誰不知道作為同輩媳婦兒中碩果僅存的一位,因為李老太太年輕時的破事兒,她不管在家裡還是在族裡,都雖生猶死?
如此,老太爺說的可不是實話?
“爹啊!我那受苦受難的爹啊……”
張薛氏察言觀色也哭嚎開了;小兒媳陳氏有樣學樣;張知茂兄弟雙眼朦朧、眼圈發紅,一副孝子賢孫的樣子。
張家善返回來看見,氣得頭都炸了,大喝“住口!嚎啥喪呢?我六叔還沒死呢。實在想哭,滾出去哭去!”
張薛氏婆媳被人一嗓子被打斷,嚎叫聲嘎然而止,隻敢小聲的抽噎。
張家善又斜了他們一眼,這才對二老太爺討教“現在就去屋裡?”
二老太爺點點頭,‘嗯’了一聲。
活了七八十年了,再親的兄弟也有齷齪。可都這時候了,往日的一切恩怨也沒啥在意的了。
他現在隻想知道自家兄弟是怎麼摔的。
若是自己沒注意也就算了。若真是被人害了……
院中的人兩兩三三的跟著率先進去了的張家善和二老太爺,都聚集在六房窯洞裡。
劉二女最後進來,站在角落裡,掃了一眼。
除了本家裡各房的當家人和六房的幾個大人,外人就她和婆婆張陳氏。
人不多。
但窯洞裡占的滿滿的。
隻見除了二老太爺和二三個主事的坐著,其他人都分散開來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