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被引進宮來,見到了趙瑗,把事情一說,趙瑗便皺了皺眉。
雖說他有心栽培楊沅,不希望楊沅變成個“萬人恨”,但他也不希望楊沅韜光隱晦到這般程度。
為了一個女人想參加科考,急急進宮見駕,至於嗎?
多少國家大家要處理呢,這也叫個事兒?
不過,當楊沅順嘴說到了此番之所以要進宮見駕,是因為禮部兩位侍郎為此相爭不下,臨安許多大儒紛紛下場表態時,趙瑗便一下子精神起來了。
“理學?哼!性命之學?哼!修身養性以致聖?哼!”
趙瑗一連三個哼,把楊沅都給哼懵了。
他還沒見過這位官家表現的如此激動。
趙瑗憤然道:“理學浮誇務虛,坐而高談,一無是處!較之蜀學,相去甚遠,不,簡直是雲泥之彆,不過是欺世盜名的偽學罷了!”
敢情這位官家還是個蜀學的粉絲。
宋時學術主要有三大流派,洛學(理學)、新學和蜀學。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趙瑗對蜀學推崇備至,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理學,說看不上都是客氣的,這位皇帝簡直是對理學深惡痛絕。
這一點參政陳俊卿最清楚不過,因為陳俊卿就是信奉蜀學的,而且他曾是趙瑗的老師。
趙瑗提筆寫了一封手諭:“楊卿,你做的對,持朕手諭,先讓有司把這位郭姓女子報考之事就地解決了。總不能因為他們辯學,耽誤了人家的大事。”
“臣遵旨。”
楊沅捧了皇帝手諭就退下了。
“來人,兩日後誦讀書院有一場論道,三日後萬鬆書院還有一場講會,派人去,將與會名士的發言記下,朕要看。”
因為這事兒,趙瑗倒是想起來了。
他深厭理學,不過自從登基之後,一時間倒是沒想到去理會這項學術。
今日楊沅一說,趙瑗就起了整頓學術的念頭,理學這種害人的偽學,應該擯斥勿用才對。
不過,天子一言一行皆須謹慎,他倒要先看看當世大儒們都有什麼看法。
楊沅出了皇宮,郭玉岫正被他的四名侍衛嚴密保護在中間。
楊沅笑道:“本官已經拿到陛下的手諭,現在就送你去辦理在臨安應試的手續,咱們這就去臨安府。”
郭玉岫聽了隻覺哭笑不得,這人太熱情了……也不好。
可她打的幌子就是要參加解試,沒道理提出反對。
郭玉岫隻好做出一副歡喜不禁的模樣,謝過了楊沅,隨他同往臨安府。
喬老爺一聽楊沅來了,眼皮子就是一陣急跳,慌忙迎出府來。
得知是為了送人應試,而且還有聖上的手諭,喬老爺才鬆了口氣,親自陪著楊沅和郭玉岫去辦理相應的手續。
宋押司驗看了郭玉岫的過所和公牒,給她開了準考證。
楊沅便對郭玉岫道:“因為姑娘之事,朝野中近來多有議論,風波著實不斷。不過,你不要擔心,隻管安心赴考。你們四個……”
楊沅看向他的四名侍衛,正色道:“從現在起,貼身保護郭姑娘,直到考試完成,以防有人對郭姑娘有所不利。”
楊沅說著,向一名侍衛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
來時路上,楊沅已經對他有所囑咐,他自然會明白要做什麼。
“楊諫議,大可不必,楊……”
郭玉岫爾康手,可楊沅已經轉身,與喬貞回了簽押房了。
楊沅一名侍衛笑吟吟地道:“姑娘不必忐忑,在你應試期間,我們四人會隨行保護,斷然不會叫人乾擾了姑娘應試的大事的。”
楊沅和喬貞回到簽押房,喬貞因為楊沅的突如其來,很是受了一番驚嚇。
現在知道隻是這樣一件小事,而且已經辦妥,也就鬆了口氣。
喬老爺笑吟吟地道:“楊諫議難得回我臨安府一趟,就不要忙著走了吧。喬某把幾位同僚喊來,咱們今晚小酌幾杯?”
楊沅道:“不忙不忙。宋押司,你把剛才記下的那位郭姑娘的甲曆給我看看。”
郭玉岫的公牒隻是證明她取得了童生身份的證據,上邊有姓名、籍貫、獲得童生資格的時間等等,比較簡單。
但她的過所就相當於戶籍證明,那就記得很是詳細了。
因為人是楊沅親自送來的,宋押司還以為楊沅知道那位郭姑娘的底細。所以他看到“過所”時,雖然頗為吃驚,卻也沒說什麼。
這時聽楊沅一問,才隱隱感覺不對,難不成這位楊諫議也不清楚那郭姑娘的底細?
因為郭玉岫是特旨跨籍參考,所以宋押司抄錄下來的訊息尤其的詳細。
楊沅將郭玉岫的資料接在身上,仔細看了看。
祖籍隴乾(甘肅靜寧),現居金州(陝西安康)。
郭玉岫的上三代祖先,曾祖郭成,原雄州防禦史,已卒;祖父郭浩,檢校少保,金、房、開、達四州經略安撫使,知金州,已卒;父郭淮,原開州經略安撫使,已卒。
楊沅愈發覺得其中大有文章了,他點了點那份簿冊,有些詫異地道:“這位郭姑娘,還是一位將門虎女呢?”
楊沅看那記錄的時候,喬貞就站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
他原是轉運司的官員,對於大宋各地重要官員大都有所了解。
這時聽楊沅滿是詫異的語氣,忍不住多了句嘴:“我大宋西軍,有川陝三大帥,是為吳、楊、郭三家。
看這甲曆,這位郭玉岫郭姑娘,應該就是郭大帥家的孫女兒了,怎麼楊諫議你不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