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長安城向往已久,便是沒有曹氏的最後通牒,她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逛逛的。
所以,安頓好後的第二日,劉綽就穿了一身男裝,精神抖擻地拉著劉謙逛東市。
結果,兄妹倆還沒出門呢,就有兩個熟人登門了,是胡纓和徐老三。
“師父,您終於來長安了!徒弟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給盼來了!”快要奔三的徐老三很是尊師重道,一見麵就將禮物放到一邊,對劉綽行了大禮。
“你們怎麼來了?”劉綽看著胡纓問,又趕緊伸手將徐老三扶起來,“哭什麼?咱們得有六年沒見了吧?這些年在長安過得怎麼樣?我初來乍到的,說不得有些事情還得向你請教呢!怎麼了這是?難道你在長安遇到什麼難事兒了?”
看著這個比自己大許多的徒弟,劉綽心裡也忍不住感歎:這孩子老得也太快了!
徐老三忙道:“沒什麼,就是知道您來長安了,高興的。托了您的福,徒弟在郡王府裡很是風光了一陣子。”
“那就好!”
胡纓遞過來幾封信道:“這是我家二郎君寄來的信。”
劉綽接過來一看,裡頭有直接寄到長安的,也有寄到都亭驛的。劉家長安的宅子是新買的,自然就寄到了他自己家中。而洛陽的信,則是送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啟程了,驛站那邊就也發到了長安李家。
“吆,這麼多信呢。”劉謙八卦道,“你是先看信、回信啊,還是先去東市?”
見劉謙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劉綽將信收好道:“不急,等我們逛完了東、西兩市回來,晚上我一個人慢慢看!”
劉蓉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幫你看著,保證誰都不能偷了去。”
劉謙咳了一聲道:“這麼防備乾什麼?我堂堂君子,難道還會偷看?”
“那可說不定!”
“娘子要去東市逛逛麼?可是要買什麼?我陪您一起去!我家郎君說了,以後您不論要去哪裡我都得跟著。”胡纓道。
徐老三也道:“東、西兩市我都熟,師父,要不要我帶您去逛逛?”
能有個相熟的地陪一起自然是好事。
劉綽開心道:“好啊,那就勞煩你帶我去漲漲見識。不過,買什麼,我還沒想好。我想先去見識見識長安城的市場有多厲害。對了,要是能買到咱們之前用的那種迷藥就更好了!”
一出門,就看到忠管事衣冠楚楚地站在一輛馬車旁。
“五娘子,我家二郎君的意思是,您來到長安本該是他陪著遊玩的,奈何他如今身在柳州,無法相陪,特命我好生招待娘子遊玩。”
路途迢迢,劉綽之前買的馬就留在了彭城家中。因為距離不算遠,她原本想跟劉謙帶上兩個護衛步行前往的。如今看到李家的馬車,倒提醒了她,相對於購買婢女,她更迫切需要的是買一匹馬來騎。
她隻是再次驚歎於李二的周到與體貼,儘管他人不在長安,卻替她想到了許多。
畢竟是在天子腳下,大街上扔一塊石頭說不定能砸中好幾個權貴。她初來乍到的,萬一衝撞了什麼不該惹的人,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也是不好。
有了胡纓相陪,又有馬車可用,兩個幫忙拿東西的護院自然就用不到了。
既然李二想儘地主之誼,劉綽也從善如流,拉著劉謙上了馬車。“如此,就辛苦誠管事了!”
馬車裡的布置跟六年前李二在彭城所用的那輛幾乎是一樣的。桌案、筆墨紙硯、吃喝、幾瓶不知名丸藥,甚至還有換洗的衣物。
劉謙拿著裝衣服的包袱讚歎不已,“彆的不說,單就這份體貼我就比不了。難怪他招小女娘喜歡呢!”
劉綽掀開簾子一角,原本在專注地看著車外的街景。“那就學著點,以後對自己娘子也如此貼心不就好了?”
車廂外,李誠道:“五娘子,這衣裳是我家娘子按照您的身量趕製的。一會兒您若是走累了出了汗,可以換上這身衣服。”
劉綽拿起衣服來比量了一下,發現尺寸大小都剛剛好。“多謝,辛苦王六娘子了。”
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長安城裡有許多外國人,這是劉綽最直觀的感受。
其實,在洛陽她就看到了不少外國人,但劉綽沒想到,在長安城遇見外國人的比例已經超過了她在魔都時見到的。
他們有的穿著胡服,有的則穿著跟漢族人一模一樣的衣服。與她前世不同的是,這回外國人在穿梭忙碌,而不是在喝咖啡曬太陽。
他們不僅僅隻是往來做生意的西域客商,許多都是定居在長安的新移民。是這個國家的一份子,甚至可以擔任政府內的重要職務。
很快就到了地方。儘管街道十分寬闊,可供數輛馬車並駕同行。兄妹倆還是下了車,打算近距離感受一番。
東市裡店鋪毗連,商賈雲集,熱鬨非凡。
市內生產和出售同類貨物的店鋪,會集中排列在同一區域,叫做行。筆行、酒肆、鐵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等分門彆類,竟多達二百二十行,都頗具規模。
除了這些,還有零散的小買賣,表演雜戲、胡旋舞的,彈奏琵琶、胡琴的,租賃驢、馬、駱駝,大象的。
劉綽是頭一次在大街上遇見駱駝和大象。能夠感受到大唐的繁華,她激動得雙頰通紅,眼含熱淚。她對著跳胡旋舞的舞姬吹了口哨,也喂了駱駝吃東西,還坐在大象背上看長街,玩得不亦樂乎。
玩了一圈後,李誠和徐老三特意引著她來到了專賣女子用品的幾個街區。
然後,劉綽就在一家香粉店門前停了下來。
因為,那家店店門緊閉,並未營業。店門口跪著一個頭插草標的少女,她身後的破席子上躺著一具屍體。
圍觀者眾多。
那少女看著比劉綽大些,十六七歲的年紀。鵝蛋臉,杏核眼,柳葉彎眉,櫻桃小口一點點,是標準的美人長相,看起來十分養眼。
她表情淒苦,雙眼通紅,啞著嗓子央求著過往行人,“過路的好心人,小女子家破人亡,走投無路,隻好賣身葬父!過路的好心人,小女子家破人亡,走投無路,隻好賣身葬父!求求你們,買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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