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謙嚇得坐直了身子,“死了?為何這麼說?他就不能是被綁起來了?”
劉綽道:“四兄,你想想,他們做的是把腦袋懸在刀尖上的事,既然要冒充他,若隻是綁了,不就留下了讓他逃跑的風險?”
果然,尹九道:“什麼同夥,老子早就把他宰了!”
都畿道分屬中央管理,每個軍卒的管理都是有本可查的。可不像那些藩鎮,可自行募兵,自行發餉。每多死一個軍卒,身為驛站軍務管理負責人的驛將都要給政府和家屬一個說法。
驛將氣得拍桌子道:“你殺了他?我提醒你,加上馬六,你今夜已經殺了四個人了,罪無可恕。依律是要杖刑至死的,最好老實一點!”
尹九知道自己的下場,對於驛將的氣急敗壞,無動於衷。
一旁的文書輕聲提醒,“校尉,校尉,屍體....”
驛將強壓下怒氣與煩惱,“如你所說,你將馬六的屍體藏在了何處?”
對於這個問題,尹九終於有了比較明顯的回應。但卻不是對驛將,而是對劉綽。
“劉五娘子如此聰慧,何不猜猜?”
眾人雖不知道尹九為何在關鍵時刻挑釁一個小女娘,卻也全都看向了劉綽。
劉綽覺得尹九挺要強的。他明顯對自己輸給一個小女娘有各種不服,而她專治各種不服。
“不就在這幾位軍爺的營房裡?”她指著三位幸存兵卒道。
尹九氣得咬牙切齒。
驛將雖不明就裡,還是派人去查看。
沒多久,前去查探的兵卒回來了。“馬六的屍體找到了!”
驛丞奇道:“劉五娘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劉綽起身行了一禮才道:“回驛丞,尹九是外來人,而馬六卻是日日生活在驛站軍中的。若是生活軌跡突變,很容易讓身邊人發現異常。且喬裝易容很耗時間,所以這位什長這些日子才經常請馬六到房中吃酒。既方便尹九仔細觀察馬六的言行舉止,又能讓馬六幾個時辰的消失不見變得合理。如此,等尹九假扮的馬六再次出現時,才能不引人注意。旁人隻會當是他吃醉了酒,在這幾位軍爺的營房中睡到要上值。即便動作有些不對,大概也是酒未全醒的緣故。驛站中人多眼雜,若是冒險拋屍,怕是行動還沒開始,就被發現了。所以,事成之前,自然是將屍體藏在他在驛站中的據點裡最為安全。”
“原來如此!”趙滔忍不住讚道,“劉五娘子小小年紀,卻猶如斷案老吏,實在令人欽佩。”
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下來,堂上之人無不為劉綽的聰慧所折服。
不止尹九,便是那正疼得頭腦暈暈乎乎的什長都心服口服了。因為劉綽所言,都是當時他與尹九曾經細細商討過的。
“尹九,你在綁架趙小郎君時,聲稱是為劉五娘子而來。為了殺她,你勾連驛站內的驛夫、兵卒,又是放火,又是喬裝的,又不惜傷及如此多無辜之人,必定不是私怨,爾等究竟受何人指使,還不速速招來!”
“前因後果,劉五娘子不早就知道了,閣下何不直接問她?”尹九盯著安管事恨恨道。“若非她太過聰明,讓人難以下手,我又何須傷及這些無辜之人?”
更何況,即便用了這麼多人,他還是失敗了。
劉綽突然想起尹九被她掌摑到破防時說過的話,他之所以選擇魚死網破作戰到底,是因為啟用了李錡在驛站裡安插的內應,無論怎樣都是個死,已是走投無路了。
她隻是沒想到,到了公審之時,尹九還能恬不知恥地把責任扣到她頭上。直接被氣笑了,“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難道你要殺我,我就要洗乾淨脖子,乖乖等著你來殺?技不如人,就跪好了挨打,廢話恁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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