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實本人也不過是道王李元慶的玄孫。
一介遠房宗室罷了,他夫人居然敢跑到本公主麵前講麵子?
她算老幾!
想到這裡,升平公主更惱了。
她是代宗皇帝的嫡長女,是當今皇帝的妹妹,嫁的是郭家,所受恩寵曆來是眾公主之首。什麼時候罰一個人,還要看遠房宗室的麵子了?
“既如此,本公主便將她交還給京兆府處置!”
李夫人臉上的笑紋還沒完全綻開,就聽升平公主接著道“對縣主不敬,乃是大罪。在杜家用刑恐有衝撞,終究不妥。拉去京兆府教訓就名正言順了。本公主相信,京兆尹定能公事公辦!”
廳中先是一靜,接著又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讓未來家翁處置未來兒媳婦?
不愧是升平公主!
今天這壽宴熱鬨可真是多啊!
李夫人則憋了個大紅臉。“公主殿下,不看僧麵看佛麵,涵兒好歹是房太尉的後人,如此懲治是不是有些重了?”
房涵淚流滿麵卻不敢哭出聲響,也跪在地上求饒“公主殿下,臣女知道錯了,求您饒過我這回,我再也不敢了!”
劉綽不知道房家的底,稍微側身,顧若蘭便解釋道“房啟的祖父房琯曾官居宰相,死後被追封太尉。”
這家世不可謂不顯赫。
“太尉?還做過武職?文武雙全啊!”劉綽奇道。
顧若蘭點頭,“聽祖父說過,房琯做文官的時候,能力還說得過去。後來,參與平定安史叛亂,卻是個紙上談兵的,用人不當,招致大敗,自那以後失了聖心。房家做官的不少,房啟也是靠著門蔭入仕的。”
升平公主自嫁入郭家,旁的官員或許不熟,對房琯卻是了解的。
郭子儀在平定安史之亂中立下不世之功,房琯就是那個失敗對照組。他的兒子還算有出息,可惜到了房啟這一代,得靠攀附旁人才能有發展。
她譏諷道“你祖上就識人不明,是個糊塗的,怎麼你小小年紀也犯起了糊塗?你得罪的又不是本公主!”
突然被cue到的劉綽趕緊夾菜裝死。她隻是一個無情的咀嚼機器。
房涵自然也聽懂了升平公主的意思,可讓她向劉綽低頭,她寧可去死。何況隻是杖責?還是在京兆府受刑?
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忙著吃喝的劉綽,然後叩頭謝恩,“臣女領罰,臣女謝公主殿下教誨!”
升平公主一點都不意外,她正是怕房涵糾纏才甩鍋給劉綽的,效果果然不錯,“不錯,還算懂事!”
整個宴會的氣氛,因為這場爭執而變得微妙起來。
赴宴女眷都意識到,明慧縣主雖年輕卻並非易與之輩。升平公主也沒有如大家原本預料的那樣,去為難顧若蘭,反倒是捉住了房二娘子的錯處要罰。
原本對曹氏冷嘲熱諷的那些人,現在一個個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之前說曹氏壞話的不是她們一樣,圍在曹氏身邊,極儘吹捧之能事。
曹氏麵對這些突然轉變態度的貴婦人們,心中雖然覺得好笑,但表麵上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隨著梁郎君登台獻唱《白雪歌》,宴會漸入佳境。
“這唱的真不錯啊!難怪此人如今風靡長安!”
“因為明慧縣主和祁國公,現在長安哪個人不想聽梁郎君的《白雪歌》?”
賓客們閒聊起來,誰都不想再提之前發生的事。
“奇怪,杜夫人怎得沒與諸位公主郡主坐在一起?”
“你沒見剛才多麼刀光劍影?杜夫人何其精明的人,怎麼會讓自己在大喜的日子裡不痛快?”
“原來如此,她桌上那些都是誰啊?”
“都是與杜夫人認識多年的老姐妹,個個身有誥命,論年紀論輩分都說得過去!”
“杜夫人年紀大了,怕吵鬨,也受不得勞累,這次壽宴還免了賓客們敬酒!若是想跟誰說話,自會派人來請。”
····
晉陽公主豈肯放過這難得的與劉綽同席的機會,酒劉綽不喝,好在她還有備用計劃。
她清了清嗓子,看著張七娘微笑道“張七娘子容貌出眾,知書達禮,今日壽宴有不少出挑的郎君,不知哪家的有福氣能成為張將軍的乘龍快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