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上!”
鳳九卿在牢門處頓住腳步,冷聲道“彆謝得太早,等你出去,該罰的一樣不會少。”
“屬下甘願領罰。”
韓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鳳九卿走過轉角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倆一點都不省心的搞這麼大一出,還得他來收尾,這一天天的不是給墨淩收拾爛攤子就是給下屬收拾爛攤子,到底誰才是權臣啊喂!
“太師可有審出來什麼?”白雲錦站在一旁笑眯眯道。
鳳九卿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家簡相沒給你出謀劃策嗎白大人?”
白雲錦僵了一下,他家簡相還真給他出謀劃策了,隻是太師怎麼會知道?
“太師說笑了。”白雲錦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詔獄刑罰重,白大人可得悠著點,那些可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要是一不小心傷到了,隻怕朝堂上那些個會來找你討說法。”
白雲錦臉上的笑容半點沒減“多謝太師關心。”
鳳九卿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要不是看見簡相的麵子上,無論是誰來主審這件事,他都不會讓那人插手半分。不過既然是白雲錦,那他使喚起來也不會手軟。
“韓淵和文滄忝吾都已派人保護,你若要見他們便單獨去,免得他們被人暗害。至於禮部和那些新科進士,你看著審,畢竟陛下說了你是主審。”
白雲錦的笑容僵了下,太師這是要讓他一個人去乾得罪人的事,嘖,這塊燙手的山芋他是一點都不想接,奈何陛下非要他來接。
太師權威重,朝堂那些人哪敢找太師,自那群舉子被下獄之後,已經有不少人到他府邸明裡暗裡的送禮,他現在白日隻敢躲在詔獄,晚上也隻有等天黑之後才敢悄悄爬牆去簡相府避難,早上還要從簡相爬牆離開。
起早貪黑還要被媳婦嫌棄,白雲錦心裡苦,但他不敢說,不管是陛下、太師還是他媳婦,他一個都得罪不起,去他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太師,這不太好吧?”白雲錦斟酌著開口道。
鳳九卿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你有意見?”
“不!沒有!怎麼可能有!我現在就去審那群進士!”白雲錦當即腰背挺直,一臉正氣的離開了。
這家夥,這覺悟,難怪能把簡相哄到手,那是十分非常的識時務。
鳳九卿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另一個牢房,複雜地看著牢中渾身是傷的人。
那人不斷的吸著氣,顯然痛的厲害。
鳳九卿讓人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後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後悔了嗎?”
文滄忝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鳳九卿,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
“不悔!為天下學子爭一個公道,為韓淵求一個公道,我不悔!”
年輕就是好,看文滄忝這副寧折不彎的模樣,鳳九卿嘴角微微勾起,他年少的時候,和這人差不多的固執,但感覺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你就不怕落得一個誣告朝廷命官的罪名,丟了功名甚至性命?”
文滄忝輕笑了一聲道“怕,當然怕!但我今日怕了,說不準韓兄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韓兄他也曾是意氣風華的少年郎,可現在不過而立,已然兩鬢華發橫生,如果當初有人能站出來幫他,他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他可是十五歲的解元啊!”
“我也不願日後成為韓兄的模樣,若舍我一人,能讓天下舉子都能公正公平的參與貢試,那我便是死也無憾。”
“世間多暗影,燃我為燈芯!”
文滄忝抹去嘴角的一抹血跡,眼神中仿佛有一座巍峨的大山,什麼都不能讓他退卻。
鳳九卿沉默了一會兒,起唇道“不錯的誌向,但你不適合官場。若你能中進士,便回去開個書院吧,大越需要更多你這樣的人。”
鳳九卿說完便起身離開,文滄忝突然出聲“等等!”
鳳九卿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事?”
“你不是來審我的嗎?怎麼還沒審就要走?”
文滄忝靠著背後的牆才不至於跌在地上,劇痛之下他的聲音輕得像是飄起的煙,風一吹就散了。
“你很希望被審?”
文滄忝笑道“早一日審完,韓兄便能早一日告慰他滿門的在天之靈,舉子也能早一日安心。”
“吾知道了。”
鳳九卿抬不欲離開,再次被文滄忝叫住“你知道了什麼?你為什麼還不審?”
“不需要,你知道的吾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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