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領著一個大概初中年紀的小女孩站在門前,躊躇了一下才跟著小魚邁步進去。
“宋姐,好久不見。”
常威牽著陳琳的手,站在雪地中,仿佛融入在天地間,和四九城緊緊聯係在一起,這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到了前院西廂房,摘下帽子圍巾,脫掉外套,常威、常紅魚和宋顏臉上都露出些許驚訝。
京城舊遊,一彆十四年,常威已經三十二歲,宋顏四十五歲。
常威已經是中年成熟的男人,歲月似乎在他身上隻留下淡淡的痕跡,五官威嚴,氣質挺拔,見不到一絲的蒼老。
宋顏鬢間染白,細細的皺紋爬上臉龐,看著比花姨還要年長一些。
常九安把熱茶送到宋顏手裡,非常有禮貌自我介紹,“大姐的媽媽,你好,我是弟弟常九安,也是家裡未來的頂梁柱。”
常靜彤拿著點心匣子分給宋顏的小女兒宋惜夕吃,摸到她的手很涼,拉著她到爐子邊烤火。
常威眨了眨眼睛,這是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突然間這麼懂事?老父親還有點不適應。
太能裝了吧?在自己麵前耍賴打滾撒嬌,時不時告狀威脅,太能裝!
繼續維持,長大不吃虧,誰會裝誰過得好。
宋顏談了這些年她在南京的生活工作,清淡如冬日的雛菊,少了煙火氣,多了平淡如水日複一日的枯燥。
圖家母女曾經打過電話,想要撫養這個小女兒,目的是想讓宋顏每個月的撫養費,理由是萬一宋顏再改嫁,宋惜夕要送回圖家養。
有宋惜夕在手裡,這錢宋顏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這錢還能幫襯女兒一家。
宋顏一封信寄到當地g會,霸占軍嫂財產,圖銳遺產有三分之二屬於宋顏和宋惜夕,都被圖家母女帶走了,宋顏前夫是烈士,圖銳還沒有個確定的定案。
從宋顏的身份來說,這就是她財產。
強迫隨軍家屬母女分離,父親失蹤,母親作為第一撫養人,要被剝奪撫養權,法理難容。
當地正愁抓不到典型呢,圖家母女送上門,但是畢竟兒子圖銳還是少校,不能做太過,但是批評教育一頓還是走一遍。
在辦公大院裡拉著母女倆跟著其他接受批評的人站台上,做了檢討,跟著喊了一天口號。
母女倆一天水米沒打牙,筋疲力儘,大半夜才走回村裡。
圖母對家裡老頭子說,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哭了一晚上。
不久後女婿大隊倉庫管理員的職務被擼了,大隊書記認為一個妹妹摻和哥哥家事,還威脅隨軍家屬,性質極其惡劣,給大隊抹黑。
證明她和她男人思想落後,屬於要被改造的一批人,倉庫管理員需要素質過硬,一顆紅心向太陽的人才能擔任。
上午把圖家女婿踢出大隊,下午隊長的表弟就當上管理員。
回家以後,男人把媳婦狠狠揍了一頓。
起因是圖家妹妹貪婪成性,挑撥是非,連累他失去這份輕而易舉賺工分的工作,以後要頂著大太陽種地。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打,半個月之後,圖妹妹找到母親哭訴自己被打。
圖母帶著女兒找到女婿,指著女婿鼻子大罵他忘恩負義,如果沒有兒子圖銳當了軍官,怎麼會被安排當倉庫管理員,他欠他們圖家的,還敢打她女兒,簡直是不知死活。
女婿一句話把嶽母和媳婦都乾滅火了,“你兒子不知道死哪兒了,你還敢威脅我?”
是啊,圖銳哪裡去了?宋老大沒找到,打過電話寫過信,部隊領導也都不知道,生死未知。
宋顏一個人帶著女兒,住在單位分配的一房一廳,過著當年在四九城獨自撫養小魚的生活。
唯一的區彆就是宋惜夕身體不錯,不需要經常去醫院。
常威看了眼小魚,不知道這個女兒心裡在想什麼,十六歲以後小魚性格獨立,十八歲性子清冷,父女倆溝通也少了許多。
小魚給母親茶杯續水,陳琳帶著兒子到廚房端菜。
來的路上,小魚的未婚夫也在,加上天冷,母女兩個沒有多說其他的,未婚夫送到門口就告辭回家,訂婚的日子再登門。
現在宋顏看著小魚,陌生又熟悉。
“小魚,這些年好嗎?”
“嗯,爸和媽,還有奶奶和乾爺爺都對我很好,吃穿住用都不缺,我現在工農兵的身份上了北大,去年畢業後,留在學校當行政。爸說等過幾年形勢更好,我可以繼續讀書,在學校當助教,以後當講師,將來評教授。”
乾爹和嶽父嶽母都沒過來吃,人太多,氣氛容易複雜,讓母女三人多待一會兒吧。
吃完飯,常威帶著安安和小雪回到後院。
常九安一開口常威就想揍他,“爸,你是看姐姐的親媽來了,怕她帶走姐姐,所以你要跟我和妹妹培養感情嗎?”
“爸爸,我永遠是你的女兒。”
“不用再培養了,你生是我兒子,死了也是我兒子,將來墓碑上也姓常。”
“爸,你真是不懂情感的培養,我媽當年怎麼看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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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我揍你一頓再告訴你,我和你媽是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