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先帝崩逝,建武大將軍蘇慕方率軍出塞,卻被先生設計伏擊,風字營一萬先鋒全軍覆沒,回來的十不存一。
由此,我軍士氣大喪。蘇將軍不得不率軍回防覃州。是時,二十萬北原魔軍雲集宿方城前,然而先生卻止住了進攻的步伐,派遣了李盛這一枚棋子回離陽。是為何故?”
聽到了這裡,沈袖的神態變了。身為囚犯,他看著韓仲,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韓廣生的兒子,就這麼點本事麼?”
“先生計謀高妙,布招於常人難以揣度之處。玄武衛後來稽查,李盛與京城多方要人有關聯。這背後最多的就是公孫尚禮府的張二。
於是,便引出了前夜公孫府之事。”
沈袖輕聲一笑,似乎因為自己的輕視而懊惱不已。
“李盛處的賬本就是為了有一天如果事敗,可以將玄武衛的目光引到公孫家的身上,從而引起玄武衛與世族之間的衝突。
可我沒有想到,你明知如此,卻故意做給我看。”
高手下棋,你來我往之間,最重要的便是洞察先機。
他心中早已經有所預料,他布下的棋子,棋路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已經被人所知。
“這麼多年來,李盛與你在覃州軍中的暗線聯成一線,走私礦物,進入北原。數量不多,但卻足夠危險。”
北原遼闊,魔人善戰,但有許多製作機關、傀儡的礦物,那邊是不產的。
“宿方城高池深,蘇慕方亦是一代名將。如果強攻,我二十萬大軍最後必然損失慘重。”
沈袖臉上出現了一絲得意。
“我將這場戰事延遲了三年,就是為了準備足夠的金剛魔俑,用來攻破宿方城。你雖然擒住了我,可你依舊阻擋不了這場戰事。
如今我教已經製作完成五座金剛魔俑,雖說不上完備,卻也足夠了。到時候聖教大軍攻破覃州之日不遠矣。”
沈袖被擒,可並不服氣,他看向了韓仲,縱聲長笑,聲音中滿是快意。
“魔教第一智者就這麼點本事麼?”
本在長笑的沈袖停了下來,眼前的韓仲要遠比他想象的沉穩。
“半年前,陵州來報,東海龍宮召回了遠在博海防備鮫人的一萬水族。
三月前,雲州秘牒,天狐、地蛟、風虎、雲狼四族秘密調集物資,正在集合族中妖眾。
一月前,海州示警,莫隱客的八位弟子同一時間回到了點蒼山。
半月前,伯字門送來一封情報,豐都的幾位鬼王似乎不那麼安生。”
韓仲凱凱而談,最終定格在了沈袖那張黑沉沉的臉上。
“經略四方,廣納善緣。先生之誌,不在區區一個覃州吧!”
沈袖盯了韓仲很長一段時間,最終舒了一口氣。也是這一刻,他心中終於服氣了。
隻是,沈袖沒有怒罵,也沒有沮喪,而是緩緩說道。
“秦帝恃強,蓋壓一世。可如今他已經死了,天下諸族,早有吞並秦土之心。天下百萬玄修,亦有亡秦之念。
如今各族懾於秦帝餘威,不敢有所動作。可隻要我聖教為天下之先,那麼諸族必然響應。
大秦不過百萬大軍,多得過萬族之軍?玄武衛不過十萬,擋得了天下玄修麼?
此役,必在亡秦,滅玄武衛。”
“先生之局,果然厲害。”
韓仲微微拱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轉身離開了這座牢房。
這座監牢之中,又隻剩下了沈袖一人。棋路已定,可下棋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孤寂感侵襲,沈袖眸光變得暗淡,喃喃道。
“你阻擋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