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紅香說不到點子上,楊金鳳裝作猛然一驚的模樣問,“對了,聽夏呢?”
“她不是說她坐牛車回去!她人沒事吧!”
楊金鳳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牛車翻下去的那個溝,她知道,很深,下麵還都是亂石,人肯定活不成,退一萬步講,就算她江聽夏運氣好,當時沒摔死,這麼久的時間,人也凍死了。
張紅香嘴唇子都嚇的哆嗦,“金鳳,我覺得聽夏……”
她不敢說下去,“咱們跟她分開的時候,她說再買點東西就回去了,怎麼也該比我回來的早,可她一直沒回來。”
張紅香遲疑地問道,“你說,她會不會……”
楊金鳳點點頭,冷靜分析道,“她說她要坐牛車,回村的牛車就是那一輛,我看八九不離十,人是出事了。”
楊金鳳問,“嫂子,咋樣了,有她的消息嗎?人摔的重不重?”
楊金鳳在心裡默默祈禱,江聽夏最好是摔死了。
張紅香一拍大腿,“不知道麼,還沒聽夏的消息,我不是一聽說這個事,就趕來想再看看。”
她說,“不過,傳話的人說情況不好,摔的太厲害了。”
“救上來以後,發現當場就死了好幾個。”
“什麼!”楊金鳳驚呼一聲,“有活著的?”
她害怕江聽夏是活著的那個。
江聽夏要是沒死,她做的一切算什麼。
看張紅香奇怪地看她,楊金鳳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改口道,“天哪,太慘了,在那條溝翻車,能活下來真是老天保佑。”
張紅香聲音哽咽,“太遲了,聽說救上來的也凍壞了,血都結冰了,送醫院了,現在還不知道結果。”
她臉上又是著急又是愧疚,“你說咱們一塊出的門,結果,她出了這個事,我咋跟她男人交待。”
楊金鳳抓住重點,“那厲團長知道了嗎?”
張紅香點頭,她進村口的時候,聽說從鎮上回來的車翻了,想到江聽夏,嚇的她趕緊去找厲菖蒲。
“他已經去醫院了,救上來的人都在那兒,他去找聽夏。”
……
一輛綠色吉普的大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哧的一聲。
甚至車都還沒有停穩就有一個男人推開車門,跳了下來,他三步跨上台階,往醫院裡衝進去。
“聽夏!”
男人拉開病床上的簾子,一個一個找人。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正在給傷者處理傷口的醫生一跳。
護士趕緊製止他,“同誌!”
“解放軍同誌!”
“你這是乾什麼?”
厲菖蒲依舊去拉遮住他視線的簾子,他一張臉都是紅的,臉頰邊咬出牙痕。
三四個護士也攔不住他的動作。
他看著挺冷靜的,隻是一個一個辨認病床上的傷者,動作利落迅速,機械的動作,冷靜中帶著詭異的瘋魔。
為了表明自己的正常,他向護士解釋,“我找我媳婦。”
說著依舊擺脫眾人的阻攔,繼續去找人。
這裡隻有四五個傷者,厲菖蒲很快就找完了,沒有江聽夏的身影。
他立刻問護士,“還有其他人嗎?”
厲菖蒲咽了一口口水,讓自己保持理智,“我媳婦坐的牛車,牛車翻了,她人在這兒。”
“我沒找見她。”
他問,“她在哪兒?”
護士明白了狀況,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說,“你先冷靜一下。”
厲菖蒲咬著牙,“我……我很冷靜。”
“我沒跟你說清楚,我媳婦,二十歲,這麼高,瘦瘦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很白,很漂亮,她在哪兒,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