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王欲言又止。
寶哥兒眼裡有了淚意“外孫多謝外祖父的好意,可是,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生死都是安國公府的孩子。”
“傻孩子,你還小,這些事情由大人做主,你隻管聽話就是。”汝南郡王道。
寶哥兒跪了下來“求外祖父成全。”
汝南郡王無奈,長歎一聲“回去吧。”
寶哥兒這才起身。
璟哥兒也想衝上前去,發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住了。
他一回頭,看到了拄著拐杖的寧哥兒。
寧哥兒在璟哥兒耳邊低語“你就成全郡王的苦心吧。”
璟哥兒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他當然明白外祖父的苦心。
如今,安國公吉凶未卜,萬一真被定了謀逆之罪,他們很有可能要一起赴死。
外祖父將他和哥哥認作郡王府的子嗣,那麼,他們就跟國公府沒有關係了,至少可以保全兩個孩子的性命。
可是,寶哥兒不想獨活,他想和安國公府共存亡。
璟哥兒也想。
全哥兒也在璟哥兒耳邊低語“萬一……你要好好活著,將來一定要為我們翻案,為我們報仇雪恨,一切就都指望你了。”
璟哥兒眼淚滑落。
寶哥兒走了過來,摟了摟兄弟們,小聲說“不會有事,誰都不會有事。”
“伯父,伯母,恕不遠送了。”許卿姝說完,便招呼孩子們回郡王府。
回到郡王府,許卿姝將寶哥兒喚了過來,問“你為何拒絕外祖父的好意?”
寶哥兒咬了咬嘴唇,說道“若我和弟弟都過繼給了郡王府,外祖父或許就不會願意幫祖父申冤平反了。”
許卿姝睨寶哥兒一眼“你這是在用親情綁架你外祖父。”
“兒子知道這樣做不好,兒子知道外祖父向來不愛沾染朝廷爭鬥,可是,在這危急的時候,除了外祖父這個攝政王,誰還能夠跟睿王一較高低呢?”寶哥兒慚愧地低下了頭。
許卿姝閉目思量了片刻“我們還是要靠自己。”
汝南郡王與秦王一起見了太皇太後,說明來意,太皇太後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秦王完全沒想到太皇太後會這樣爽快,愣了片刻才頷首“好,好,臣這就去辦。”
太皇太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找補說“汝南郡王就這麼點血脈存世,即便安國公真有什麼,哀家也不願意牽累那倆孩子。”
汝南郡王再次謝恩。
太皇太後心裡跟明鏡一樣,睿王對安國公府再狠,也不願意對許卿姝下死手,那麼,許卿姝生的這兩個孩子,睿王肯定會保全。
她自然樂意賣汝南郡王這個人情,讓汝南郡王過繼璟哥兒為孫。
汝南郡王走出慈安宮,告彆秦王,便向北鎮撫司走去。
北鎮撫司門口的大臣們見汝南郡王來了,都很是震驚,心裡燃起一絲希望,卻又不敢相信。
睿王迎上前,笑道“王兄怎麼來了?”
“聽聞睿王一直守在北鎮撫司審問安國公,本王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同是攝政王,本王怎麼能一直偷懶,而將重擔都加在睿王肩上呢?睿王回去休沐兩日吧。”汝南郡王淡淡笑著。
睿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初,宮變之時,他命親信提出兄終弟及,想自立為帝,被安國公、江首輔等人攪局,他隻能退而求其次,盯上攝政王的位子,可大臣們不同意,非要再立一位攝政王來分權。
皇族的王爺很多,能乾的也不少,可是,睿王如何甘心?所以,他強硬地提出,汝南郡王與他一同任攝政王。
汝南郡王不管世事,其實就是個擺設。
大臣們拗不過,外憂內患之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就這樣倉促定了下來。
他們商定這些的時候,先帝已經駕崩,然而,為了服眾,為了避免動亂,他們將商定的結果以先帝遺詔的形式頒布於天下。
誰曾想,八百年不問俗事的汝南郡王,居然要來分他的權?!
想當初,這位仁兄出家之堅決,可是老王妃下跪相逼都勸不動的!
睿王太陽穴一抽一抽,他簡直覺得,是不是天道看他不順眼,為什麼不管做什麼事,都有人從中作梗?
“王兄,您修道多年,如今也快該有所成了吧?審問案子這種事情,傷腦筋,費心力,損修為,王兄何必沾染?還是由本王代勞吧。”睿王說。
“那本攝政王不就是屍位素餐了嗎?如何對得起先帝臨終前的托付?如何對得起皇上?”汝南郡王說得大義凜然。
“對,汝南郡王此話有理。”
“是啊,您不能在其位不謀其政。”
“攝政王終於明白過來了,此乃蒼天有眼,大梁有幸啊!”
……
為安國公鳴不平的大臣們迅速開始為汝南郡王說話。
汝南郡王抬手,眾人安靜下來。
“如今案子審得如何了?”汝南郡王問。
“刑部尚書正在裡麵審問。”一位大臣急忙回答。
“那本王進去旁聽旁聽。”說完,汝南郡王朝睿王笑了笑,便朝北鎮撫司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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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氣得心口像被梗住了。
他上前攔住汝南郡王“你的女兒是安國公的兒媳,你合該避嫌才是。”
“避嫌什麼?又不是本王主審,本王隻是旁聽旁聽,有什麼關係?”汝南郡王反駁。
“對,對,安國公此事極為重要,兩位攝政王都應該旁聽關注此案。”一位偏向安國公大臣忙說。
汝南郡王繞過睿王,繼續往前走,睿王想了想,反正證據已經做得差不多齊全了,汝南郡王旁聽也改變不了什麼,便忍氣與汝南郡王一起進去聽審。
陰暗的審訊室內,安國公被綁在架子上,滿身是傷。
一個嘍囉拿著鞭子,在氣勢洶洶地逼問安國公。
汝南郡王眉頭緊鎖“睿王,刑訊逼供,即便審出來什麼,隻怕也不能服眾吧?”
“看來,王兄真的與世隔絕太久了,審案子哪裡有不動刑的?”睿王唇角帶了幾分譏誚。
“旁人是旁人,安國公於大梁有大功,北境軍如今還在塞北浴血奮戰,若他們得知安國公被刑訊逼供,你就不怕軍心渙散,將士寒心嗎?!”汝南郡王的聲音帶了幾分淩厲。
“北境軍是大梁的軍隊,他們是為國家效力,不是為盛家效力!難道沒有安國公,北境軍就要反了不成?難道北境軍是盛家的私兵?!”睿王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