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齡約莫十歲上下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來,說話間還冒著些許憨氣。
安王妃麵露驚色,“什麼人敢圍王府?”
“王妃,不好了!”外院的丫鬟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臉上儘是焦急之色,“外邊,外邊全是軍兵,把咱們王府給圍了。”
“什麼?”安王妃瞬間站起身,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是什麼人,你們可曾看清了?”
“領頭的好像聽彆人都喊他叫都督”
“都督?”
安王妃神情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前院的王府大門便被強行撞開了,一堆身穿甲胄的飛燕軍兵卒瞬間湧入府中,將她們團團圍住。
走在最前頭的穆忠君朝已經發懵了的安王妃拱了拱手,道“五軍都督府右都督穆忠君,參見安王妃。”
“你你們”
安王妃陰著臉指向穆忠君等人,怒聲道“為何帶兵圍鎮王府?”
穆忠君看著安王妃懷中麵露懼色的小男孩,歎了口氣,道“奉旨行事而已,還請王妃莫要為難我等。”
“奉旨行事?”安王妃聞言一怔,好似什麼都明白了。
她死死地抱住懷中兒子,顫聲道“這與我家孩兒無關他他也是當今聖上的親堂弟啊”
聞言,穆忠君背過身遲遲沒有說話。
後方,混在兵堆裡的衛學海找到了百戶顧忠,低聲道“為兵者,應為將解難。”
顧忠瞳孔一睜,說道“衛軍師何意?”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呐”衛學海伸出手指敲了敲顧忠腰間的佩刀,附耳低吟,“乘著夜色,你去做。日後歸京,我親自向陛下稟明你的功勞。”
顧忠渾身一顫,衛學海說的這麼明顯,他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過味來了,望著衛學海那漠然的眼神,他咽了口唾沫,“屬下明白了。”
“嗯”衛學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乾淨利索一點,莫要漏了馬腳。”
前方,穆忠君已經下令讓飛燕軍兵卒將王府所有下人控製住,門外,項飛英的副手劉航已經跑了進來,朝著穆忠君稟報道“都督,三萬安藩藩軍,已悉數控製!”
聞言,穆忠君眼眸一亮,叫好道“好,好一個項飛英,果然沒讓我失望。”說著,他又轉頭望向顧忠等百戶千總,“將王府控製好,今夜不得讓安王府飛出一隻蚊子。”
說完,他跟著劉航與衛學海就要離開,而衛學海,則是稍緩腳步,轉過頭朝顧忠看了一眼。
顧忠臉色陰沉的嚇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今夜,於安王府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
“都督,出事了!”
深夜醜時,住在楊城項府的客房外傳來一道驚呼。
本就淺眠的穆忠君嗖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連衣服都沒顧得及穿,就把房門打開了。
門外,是極度緊張的項飛英。
穆忠君瞪了他一眼,不耐道“出什麼事了?”
“安王府安王府出事了”項飛英咽了口唾沫,低著腦袋不敢看他,“一炷香前,安王府突然走水,除看守王府的數千飛燕軍無礙外,整個安王府上下二百號人,全部全部死了”
“你說什麼?”
穆忠君懵了,一把拽起項飛英,“安王妃和世子呢?”
“安王府,無一活口!”
穆忠君心裡一咯噔,一股不祥之感襲上心頭,安王府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這時候走水,傻子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見項飛英那又驚又怕的模樣,估摸著也認為這事的幕後黑手是他穆忠君。
突地,他好像想到了什麼,陰著臉問道“衛學海呢?”
就在這時,穆忠君旁邊的房門被打開,身穿常服的衛學海從另一側房內走了出來,“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
見衛學海露麵,穆忠君立即將項飛英趕了出去。
“你瘋了?”
穆忠君邁著大步走到衛學海身前,一把抓起他的脖領,怒聲道“那是安王獨子,皇室血脈!你瘋了嗎?”
在得知安王府走水的那一瞬間,他便懷疑到了衛學海頭上,除了他,沒人有這個膽子。
“斬草必須除根!”衛學海神情冷漠,沉聲道“都督,莫要婦人之仁。”
“誰讓你擅自做主?”穆忠君一拳砸在了衛學海臉上,那張俊朗的側臉被這一計猛拳砸的稍稍有些變形,可見穆忠君此拳力道之大。
吃痛之下的衛學海仍麵無表情,冷聲道“既食君祿,自該為君分憂。”
“你這不是為君分憂,你這是讓陛下留下罵名!”穆忠君瞪著衛學海,怒聲道“明明已經將安藩悉數控製,一對孤兒寡母,能有什麼威脅?你這樣做,隻會讓陛下留下薄情冷血的罵名!”說著,他鬆開了衛學海,冷聲道“現隻是一個安藩而已,你便行使如此狠辣的手段,剩下諸藩,難不成你都要除乾抹淨嗎?”
“齊藩、安藩、襄藩必須斬草除根。”衛學海揉了揉發疼的臉頰,麵無表情道“此三藩有不臣之心,更有謀逆之能力,若不將其斬草除根,將難以鎮壓。”
“其他諸藩,可懷柔待之,惟此三藩,需徹底除儘!”
穆忠君身子一抖,愣是說不出話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衛學海是對的,他穆忠君不是不懂斬草除根的道理,但那畢竟是皇室血脈,而且若行事太過狠毒,是會讓自己那位皇帝外甥留下罵名的,這便是他未對安王妃母子下手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