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被架空,朕要成就千古一帝!
都察院內堂,長跪於堂中的沈正業恍若身外人般,十分平靜地注視著麵前一摞摞從自家宅中搜出的“物證”,臉上突露出譏諷的笑容,“閣老,卑職若說……這些書信,我從未見過,您老可信否?”
寧中恒麵無表情地說道“可這書信之內的字跡卻與你親筆字跡相差無二,這又該作何解釋?”
“閣老應該知道,擅書法者想要仿造出他人筆跡來並非難事。”沈正業抬頭辯解道,“其次,卑職若真與日月邪教存在頻繁的書信往來,卑職又豈會如此草率的處置這些書信原件?”
“任何一個正常人在做虧心事時,都會把對己不利的證據提前銷毀吧?可都察院諸位上官卻輕易從下官家宅中搜尋出了所謂物證,這不奇怪麼?”
沈正業這番自辯可謂是一針見血。尤其是他那後半句話,說的再對不過了,倘若他沈正業在背地裡真的勾搭上了日月邪教,處理對己不利的證據來,定是會萬分謹慎的,又豈會像現在這般,被人輕易抓住馬腳?
寧中恒當然知道沈正業說的是實話,也知道沈正業是無辜的,但他今日召沈正業來問話,目的壓根不是調查真相,而就是為了要坐實沈正業勾結日月教一事!
“沈主事,有關你在家宅中藏匿與邪教往來書信的方位,是由知情者於開暢的,因此,你此番自辯並無道理而言。”
寧中恒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目光如刀般俯視著沈正業,“此番前去你家宅中搜尋證物的禦史官,不僅在你家宅中搜羅出你與日月教往來聯絡的書信,還從中搜出了大筆財銀細軟,這又該當何解?”
沈正業撇嘴冷笑,“有心之人成心坑害卑職,做戲焉有不做全套之理?”
“你口口聲聲說有人要設計坑害於你,但恕老夫首言,你沈正業不過是個小小的吏部驗封司主事,縱使有人成心要害你,也用不著千方百計地設下如此天羅地網吧?”
寧中恒神情淡漠,陡然一喝道“沈正業!本閣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你現在承認你與日月教勾結一事,本閣之後還可為你求情,若你執迷不悟,一股冥頑不靈……就莫怪本閣對你用刑了!”
感受到寧中恒身上散發著的駭人威勢,沈正業心下一沉,算是徹底明白過味來了。
看來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寧中恒話裡話外都認定了自己勾結日月教,這根本是在對自己做有罪推定。
以寧中恒文淵閣次輔的廣博見識、精明眼力,他豈會看不出整件事背後透露著的詭異與貓膩,然如今卻一反常態地給自己接連施壓,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寧中恒是樂於坐實自己與日月教勾結罪名的!
倘若不是熟知寧中恒剛正不阿的為人與秉性,沈正業都差點要懷疑背後設計陷害自己的人裡邊有寧中恒摻和了……
“嗯?”
心思至此,沈正業腦內忽受觸動,暗暗沉吟道“對啊,以寧中恒的為人,像這樣設計陷害他人的事,人家堂堂閣老,是絕對不屑於去乾的,可看他審問我的態度,分明是有意刁難我,是想要坐實我勾結日月教罪名的!這……這不像他寧中恒的為人做事的風格啊,既然他寧中恒不像是設計陷害我的人,卻又急著想把我的罪名坐實,這是不是說明……有人故意授意寧中恒如此做?”
這個想法剛從腦中冒出,沈正業便覺著遍體生寒,腦門處不自覺地滲出冷汗來……
倘若自己這個猜測是對的,那麼,能夠指使寧中恒的人,除了……除了當今天子外,還能有誰?
明確背後設計陷害自己的人是衝秦王來的,那皇上如果授意寧中恒坐實自己的罪名,是不是就意味著,皇上也想借此機會順水推舟,對秦王下手呢?
“沈正業,本閣在問你話呢!”
寧中恒一聲叱喝頓讓思緒萬千的沈正業回過神來,隻聽他咬牙回話道“卑職與日月教並無乾係……還望閣老明鑒!”
“也就是說,你對勾結日月教一事並不承認?”
感受到寧中恒身上散發出越發緊迫的威勢,沈正業一時間有些絕望。
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寧中恒之所以在明知自己受冤的情況下還要坐實自己的罪名,無非是授了皇上的意,想要拿自己開刀,對秦王下手!
明確這一點後,沈正業心裡明白,自己再怎麼極力辯駁也是無用之功了。
將許多事都想通後,沈正業一反先前謙卑的模樣,態度陡然間變得冷硬起來,“卑職沒想到一向剛正不阿的寧閣老竟也會行此構陷他人的卑劣之法……”
“倘若沈某猜得不錯,閣老是準備拿在下開刀,繼而對秦王下手?”
此言一出,寧中恒麵色稍變,下意識地朝周邊人揮起手。
見此示意,周邊圍聚的都察院官員們就好像接到指令一般,迅速屏退,偌大的堂口,轉瞬間便隻剩下了沈正業與寧中恒二人。
見寧中恒突然將西周官員驅散,獨留下自己與他單談,沈正業撇嘴冷笑之餘,心中的絕望更甚,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否則寧中恒也不至於在這時候驅散周邊的官員。
想到此,他抬起頭看向寧中恒,苦笑道“閣老此舉,無異佐證了沈某的猜測……”
“沈主事,你確實是個聰明人……”寧中恒緩緩走到他身前,麵無表情地說道“即是與聰明人相談,老夫也不與你打啞謎了……”
“如今物證人證俱齊,你沈正業勾結日月教之罪己然坐實,你認與不認,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長歎口氣後,沈正業有些不解地問道“閣老所言,沈某己然有數,但……沈某心中尚有一事未明,還望閣老能在沈某將死之際答疑解惑……”
“你說吧……”
“陛下……為何會突然對秦王殿下出手?”
“三日前,安怡公主殿下順利產子了……”
聽到寧中恒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沈正業卻突如觸電般瞪大了瞳孔……
腦海中所有的疑惑在這一瞬間消弭。
原來如此,自雲縣走私一案爆雷後,皇上就沒有真正放下過秦王,之所以會“寬待”秦王,降爵小懲,隻因為……隻因為礙於當時懷有身孕的安怡公主身子考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