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大方道“你們若想收徒也可以啊!”
濟生堂這麼大一攤子事情,到處都缺人。
鄭鵬池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權衡著什麼,“得好好考慮一下。”
他無法像林婉婉那樣填鴨式地往下灌輸知識,傳承衣缽是一件大事,需要慎之又慎。
林婉婉的目光時不時地投向大門的方向張望幾下,“淑順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謝靜徽低聲道“初產婦,產程自然會長一些。”
濟生堂雖然掛上了收生的牌子,但並不為外人所知,隻有一些常來常往的客人有所了解。
如今這部分業務,主要還是仰仗李秀芸過往在坊間積累名聲,今日這個產婦便是如此,李秀芸的家人一大早去朱家將人叫走,朱淑順都沒得來得及到濟生堂報到。
等到下午時分,李秀芸和朱淑順才滿身疲憊的回來。彼時林婉婉正在教室給兩個新徒弟講課。
朱淑順一進門,就忙碌起來,將那些沾滿了血跡和穢物的器具一一清洗消毒,然後從包裹裡取出沾染血跡穢物的衣裳,毫不猶豫地扔進裝滿冷水的木盆裡,加上幾滴白醋用力地搓洗起來。
冬日井水刺骨,朱淑順卻仿如未覺,隻是專注地搓洗著。並非她不知用熱水衝兌,而是隻有這般才能將那些頑固的血跡徹底清洗乾淨。
木盆裡是兩人的衣裳,李秀芸是朱淑順如今半個師父,這些雜活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肩上。
李秀芸教朱淑順,家裡和醫館各備幾件舊衣,專門用於接生時穿,省得汙了其他好衣裳。
淑順搓洗了一會兒,又將這些衣服重新浸泡在木盆裡。
,謝靜徽湊了過來,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不讓雜役來做這些呢?”
朱順淑利落道“雜役出門辦事了,等她回來,這些汙跡可能就很難洗掉了。我順手就做了。”
謝靜徽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關心地問道“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朱淑順歎口氣,“用了產鉗。”
產鉗是個好東西,在緊急關頭能救母子性命。但這一兩年都不曾推廣開,全因它有一樣不好說的副作用,可能會將胎兒頭骨夾扁。
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損傷可能會逐漸恢複,但究竟能恢複到什麼程度,卻沒人敢給出確切的答案。
尤其許多嬰兒剛出生的時候,樣子本來就不太好看,再配上一個奇形怪狀的腦袋,刁鑽些的家庭,就會覺得晦氣。
顯然,今天朱淑順和李秀芸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家人。
在謝靜徽看來,無論如何,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難道非要等到大小都保不住,才算是好嗎?
謝靜徽嘟囔道“我爹說,腦袋高的人都聰明。”
朱淑順點了點頭,表示學會了,“我下次也這麼說。”
微微側身,問道“新來的師妹怎麼樣?”
謝靜徽也不敢輕易下結論“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但本性如何,還得再觀察觀察。”
碰了碰朱淑順的胳膊,“我在灶上給你們留了羊肉湯,記得喝了呀!”
朱淑順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臨到下午快放學的時候,齊蔓菁和廖金仙終於見到傳說中輪值大師姐,之一。
比如圓圓潤潤的謝靜徽,沉穩的朱淑順更符合印象中穩重的大師姐形象,尤其是她學醫三年有餘,便已經開始出診了。
雖然她所從事的是常人所不齒的穩婆工作,尤其朱淑順還是一位妙齡女子,與走街串巷、皺紋滿麵的穩婆截然不同。
但這不是開始獨當一麵了嗎?
蔓菁注意到朱淑順身上的衣裳隻是尋常的細麻料子,不知是為了出入方便,還是家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