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明若沒點厚臉皮,恐怕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俸祿都是往後的事,我這次給營裡準備了那麼多‘好’東西,武將軍他們可千萬給我爭點氣。”
毫不掩飾自己蹭下屬軍功的心思。
陳鋒到底是個實誠人,沒追問範成明究竟給突厥人準備了哪些花樣,聯想到王府裡先前的一出又一出,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範成明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這回辦這麼多事,賞賜得多要點。”
抬起下巴對著棺木道“王爺,你在底下要是閒著,可得給七郎提個醒。”
吳嶺生前,範成明肯定不敢這麼放肆。但現在人躺在棺材裡,還不是任他說話,反駁不得。
範成明今日來,不是尋吳嶺“聊天”,而是特意來找陳鋒的。
手搓著衣角,糾結不已,說道“陳統領,我今天和左候衛的人說話,才知道肖將軍收了梁國公的重禮。”
“這事兒,你知道嗎?”
官場之上,互贈年禮本是稀鬆平常之事,不能因為南衙和大營門戶有彆就拒絕往來。
真正讓範成明留心的是,肖建章的禮單厚度和呂元正不相上下,而呂元正的禮物,又與範成達相差無幾。
雖說兩人都是掌管一衛的臨時主將,但在韓騰中風的前提下,資曆最深的呂元正升任大將軍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肖建章和他,甚至其他兩衛大將軍相比,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
若說白雋“一視同仁”,但他這些年官場也不是白混的,其中分寸怎麼可能拿捏不準。
範成明左思右想,始終不得其解,隻能遵照呂元正的指點,前來找陳鋒探討。
陳鋒瞥了一眼吳嶺的棺木,微微點了點頭,“知道。”
範成明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陳鋒常年待在王府,他能知道此事,必定是吳越告知的。
不知是說給吳嶺聽的,還是正麵和陳鋒探討?
吳越並非什麼事都和範成明商量,尤其是涉及其他衛營的事務。
排除白雋反挖南衙牆角的想法……又能是什麼呢?
範成明實在想不通,索性直接問道“到底為什麼?”
陳鋒淡淡道“這是王爺和梁國公的默契。”
範成明盤腿坐在蒲草墊上,手指托著下巴,一會兒望向門外的天空,一會兒又瞅瞅吳嶺的棺木。
他腦子是不大聰明,但思路寬廣。既然是吳越和白雋默契的決定,他們有什麼事非得找上肖建章呢?
範成明靈光一閃,激動道“是為了戰後!”
陳鋒卻不搭理他,閉目養神起來。
範成明忍不住吐槽道“這會就開始埋線了!”
總不能說兩個受過忌口之苦的人,格外有話題聊吧!
並州大營兵員嚴重不足,如今勉強達到定員的一半。經過一場大戰之後,兵馬必定會損失慘重。
這時候哪怕有地方郡兵頂上去,維持的防線也脆弱無比。
最好的辦法就是臨時找一支有生力量加入,比如像曾經柴嶽率領的左武衛一般,在馮睿業北征失利後,領兵北上鞏固邊防。
從長安南衙調兵興師動眾,最便利的法子就是從現有的四衛中留下一支。
右武衛是吳越的保命符,不可能留下。
左武衛和左驍衛都有大將軍坐鎮。理論上南衙大將軍和四大營主將平級,範成達和杜鬆隻是爵位不如白雋。
白雋隻是想找個助力,可不是想給自己找個祖宗。
數來數去,就隻剩下左候衛這個軟柿子。
誰叫肖建章位卑職低,脾氣又不夠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