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便是在這般嚴密的查探下,他們依然查不出這四個案子有他殺的痕跡。
除了仵作查驗和現場查驗沒有找到他殺的痕跡,每個死者死亡現場處,都還找到了他們的遺書或遺物,這些東西都不約而同地表達出了死者內心的痛苦和輕生的意願。
但對於這個結果,周雲克定然是不信服的,否則也沒必要把她找過來了。
蘇流月把所有卷宗都看了一遍,垂眸沉思了片刻,掀開車窗的簾子,問騎馬走在她身旁的風揚,“這四個死者的遺書和遺物在哪裡?”
“那些東西都是幾個死者最後留下來的,以後要把它們送去給他們還在世間的親人,小人不好把那些東西帶出來。”
風揚道“那些東西都在軍營裡妥當地收著,蘇小郎君一會兒去到軍營就能見到了。”
說完,他突然指了指前方不遠處,道“神武軍的軍營已是到了。”
神武軍駐軍的地方位於城外燕山山腳下的一片平原上,周邊都是大片大片的田地,這也是前朝京城的守軍駐軍的地方。
這裡周圍還留有前朝建立的一大片專供將士居住的營房,沒有戰爭時,大部分軍中的將士就是過著普通農戶的生活,在農隙時訓練。
而如今大慶剛剛建國,前朝的軍隊明麵上已是被全數消滅,實際上暗處還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動,因此此時的軍隊還是戰時狀態,周圍的農田沒有人耕種,呈現出一片荒蕪,搭配著此時夕陽西下被照得紅橙橙一片的天空,莫名地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感。
蘇流月看著窗外的景象,一時竟是看入了迷,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嬌喝——
“放肆!我可是奉我姑姑之命,來給殿下送姑姑親手做的燕窩,你們竟是連軍營也不讓本郡主進!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這般不把皇族放在眼裡!”
蘇流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就見不遠處的軍營入口處,一個身材嬌小玲瓏、滿頭珠翠的粉衣女子正在一眾仆婢的簇擁下站在那裡,和軍營門口的幾個守兵對峙。
蘇流月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子身上,沒發現風揚在見到她時,臉色都變了,在快到軍營門口時,連忙一揚手,讓馬車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守兵身姿筆挺地站著,目視前方,冷聲道“殿下有令,軍營重地,任何閒雜人等不得擅闖!郡主請回!”
“我是閒雜人等?!”
女子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本郡主到底是誰!當朝皇後是我的親姑姑,陛下是我的親姑父,你們殿下是我的親表哥!我為何不能進!”
守兵依然麵無表情,“殿下有令,軍營重地,任何閒雜人等不得擅闖!郡主請回!”
接下來,不管那個女子怎麼大吵大鬨,那個守兵都麵不改色,開口就是同一句趕人的話,這心理素質,連蘇流月都佩服了。
最後,那粉衣女子氣得直接搶過了身旁侍婢捧著的精美食盒,狠狠地摔到了那些守衛腳邊,氣得聲音都拔尖了,“好!好!我這就回去,把你們欺負我的事告訴姑姑和姑父!”
說完,轉身就氣衝衝地離去。
方才她一直背對著蘇流月,以至於蘇流月現在才看清了,這女子的五官竟很是精致,若不是此時因為憤怒臉有些扭曲,當得上一句賞心悅目。
她一直饒有興味地看著,直到那女子上了馬車,轉頭一看,才發現風揚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下了馬,正小心翼翼地縮在馬後,用馬的身軀遮擋著自己的身影。
蘇流月被他鬼鬼祟祟的模樣逗樂了,“風侍衛,你怎麼了?”
那小郡主就那麼可怕?
風揚一直到那女子的馬車遠去了,才輕咳一聲道“沒什麼,我們進去罷。”
跟方才那女子完全不一樣,那幾個守衛見到風揚,立刻行禮喚了聲“風統領”,便讓他們一行人進去了。
所有人都說周雲克治軍嚴明,蘇流月直到進了軍營後,才真正領會到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隻見偌大的軍營裡,到處都是走動的兵卒,人雖多,卻一點也不顯得雜亂,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甚至連一絲多餘的雜音都沒有發出來。
蘇流月跟在風揚身後往前走,經過的兵卒見到風揚,都會立刻停下腳步,恭敬地行禮。
蘇流月忍不住暗暗地在心裡嘖嘖兩聲,原來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覺,權勢的味道果真誘人啊!
說起來,先前蘇唯禮和郭氏鉚足勁巴結的那個伍將軍據說也是神武軍裡的,如今看來也不像,這般嚴明的軍中,怎會出現這麼一個敗類?
蘇流月正一邊走一邊觀察,前方的風揚突然停了,轉頭道“這就是殿下的營帳,殿下正在裡麵和幾個將軍談論事情,勞煩蘇小郎君在這裡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