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化手裡有了介紹信,如獲至寶,便拿著這張介紹信來到了一家國營旅店。服務台負責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女經理,她上下打量著那文化,看見他長著黃頭發像個二毛子,又看了一眼介紹信便問道:“你是河北省石家莊的人嗎?”
那文化聽見了女經理的問話,立刻緊張起來。但是,他很快的故做鎮靜,知道介紹信的公章是河北十家莊某木材公司的,他便點了點頭。
旅店女經理看見他沒吱聲,便告訴他說:“單間沒有了,隻有四人間和大炕了……”
那文化一看不說話不行了,就要模仿河北和山東的話。
其實,他會模仿河北和山東的口音。隻是這兩種口音他模仿起來容易混淆,分不清哪是河北,哪是山東的口音。
他考上省農技學校時候,班裡有河北的學生也有山東的學生的,他認為這兩個省份的地方口音都一樣侉。
他就操起山東和河北的混合口音便問道:“四人間的一個人多少錢?大炕一個人多少錢?”
旅店的女經理,看見他年齡不大,地方可沒有少走啊!說話的口音都雜了,以為他是個老采購員呢。便說道:“四人間的兩塊,大炕五毛……”
那文化聽見大炕便宜,一個晚上才五毛錢,趕緊說道:“那,那就住大炕吧!”
那文化交了十元錢押金,便來到了大炕房間,一看見大炕,他心裡不禁的“哎呦”一聲,什麼旅店啊?這不是跟大車店一樣嗎?
這個大房間大約能住二十多人,大炕有十多米長,南北對麵炕。現在已經住進十多個人了,有看書的,有睡覺的還有翻著內衣抓虱子的,弄得滿屋都是酸臭味。
那文化心裡想,沒辦法呀,不是圖便宜嘛!自己已經三四天沒睡好覺了。他走到炕梢邊上看見這裡有一床破被褥,就拿起褥子鋪在了下麵,身上蓋上被子,連衣服都沒有脫就睡下了。
他睡了一白天,到了晚上,在這裡吃了兩個玉米麵的窩窩頭,一碗白菜湯。這裡吃飯真便宜,一個窩窩頭四分錢二兩糧票,白菜湯二分錢,一頓飯才花了一毛錢,四兩糧票。他吃飽了,接著又是睡覺。兵,他們剛喝過酒,說話聲音非常大,便把那文化給吵醒了。
那文化覺得這幫人吵吵嚷嚷的,說話聲音這麼熟悉呢?他仔細一聽“完了”!是紅鼻頭九組長帶著二柱子、疤了眼和謝老轉來了。
那文化趕緊用上衣把頭蒙上,心想,怎麼會這麼巧啊!他們來抓我……摸得這麼準呀?
當那文化聽見他們說話嘮嗑中,明白了,他們並不知道我住在這裡……
隻聽見疤了眼對紅鼻頭不滿意的說:“大紅鼻子……你太小心眼了!有四人間不住,你讓我們住大炕呀?”
“剛才在飯店喝酒吃肉,不是把錢都花冒了吧!隻能在這裡委屈點了。”紅鼻頭無奈的說。
“住在這裡,大家休息不好。一會兒,怎麼去z那文化呀?”謝老轉也跟著不高興的說。
“人家二柱子是大隊乾部,又是屯子治保副主任啥都沒說呢,你們倆的事怎這麼多呢?真是吃啥啥沒夠,乾啥啥不行……”紅鼻頭看見疤了眼和謝老轉不說話了,又說道:“抓緊時間睡覺吧!咱們在天亮之前還得起來,去火車站z那文化去……”
這時,二柱子有點懷疑紅鼻頭的分析和判斷,便問道:“你怎麼能猜到,那文化能做早上南行的火車呢?”
“是剛才魯大勝在電話裡說的呀!高書記是作戰總指揮,他在時間上分析了判斷後,做出的指示!”紅鼻頭重複的說著。
那文化聽見後,驚出一身冷汗,想抓我還成立了作戰指揮部。心想,這個高書記不簡單呀!料事如神,我多虧住在了這裡,知道了他們四個人行動計劃。要不然,非得讓他們z個正著不可呀!
這個地方不能久留呀!得趕緊離開。
那文化沒了睡意,他等啊,等啊……終於等到他們四個人分彆打起了鼻鼾聲。
這時,那文化才敢把自己頭上的衣服拿掉。忽然,感覺到房梁上的小電燈泡晃眼睛,並用手捂著眼睛,從手指頭的縫隙看了看四周的人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他這才敢下地,拿起背包,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旅店,連十塊錢押金都沒敢往回要就走了。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心裡在盤算著去哪裡呢?火車站不能去了,汽車站也不能去,還是進大山裡躲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