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仰著下巴,弧度優越的喉結滾動著,酒液滑落而下,平添性感。
他抬手抹掉,這才在楚輕璿回頭前,若無其事地快步跟上去。
楚明騫讓謝疏鶴點鞭炮。
但首輔大人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這麼危險的事,他當然是怕的。
蒼天在上,他發誓他真的很惜命,想活得更久一些。
要不然也不會服丹藥了。
首輔大人把楚瑜交給了楚恂,站在楚輕盈身側,隻當沒聽見小舅子的一聲嗤笑,看著楚明玠玠彎下身去點鞭炮,他抬起雙臂。
男人修長的身軀從背後罩住了楚輕盈,披風也攏在了楚輕盈肩上,雙手捂住了楚輕盈的耳朵。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中,楚明騫來了一段舞獅表演,精彩絕倫。
放煙花的時候,楚輕盈牽著謝疏鶴的手,帶著謝疏鶴去放。
首輔大人護起妻來,就不懼生死了,沒讓楚輕盈去點煙花。
他拿走楚輕盈手中的火折子,彎下腰,離很遠,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湊近煙花引子。
結果還沒碰到呢,就“刷”一下收了回來。
他手抖著,懟了好幾次也沒有點著煙花。
楚恂不耐煩地喊:“炸了炸了,快跑!”
首輔大人拽著楚輕盈就跑,站在安全距離的同時,雙手已經捂住了楚輕盈的耳朵。
楚恂哈哈哈大笑,他騙謝疏鶴的。
首輔大人磨著牙,為了挽尊,再次上前去點煙花。
楚恂故技重施。
他連續騙了首輔大人三次。
第四次謝疏鶴終於是把煙花點著了,還在那兒等了一會兒,確定煙花會炸後,他轉過身打橫抱起楚輕盈,疾步衝向了安全區域。
那一刻,煙花在男人背後的頭頂炸開。
他抱著楚輕盈走在漫天火花下,整個人被照亮,俊美的臉透著堅毅,墨發揚起,衣袍飄逸,伴隨著空中“砰砰”炸開的煙花,這樣的畫麵如此震撼。
楚輕盈仰著臉看謝疏鶴,隻覺得驚心動魄。
楚恂和謝疏澤表演了打鐵花。
二人都是穿著衣服的,打了好幾棒到高空中,兩人從火花下走回來,也是一幅讓人終身難忘的畫麵。
楚明騫帶領的舞獅隊到那鐵花下表演,穿梭其中。
一眾人一起站在幾米遠外觀看。
謝疏鶴活了快三十年,卻是人生中第一次體驗這麼熱鬨的氛圍。
從小到大他總是臥病在床,過年的時候也是。
他的院子裡冰天雪地,冷冷清清,他不喜歡點那麼亮的燭火,寢臥裡是昏暗的。
他側歪在榻上劇烈地咳著,手帕上都是血,在外麵的爆竹和煙花聲中,咳得掏心掏肺,胸膛起伏呼吸困難,全身無力,眼角沁出淚。
那個時候,煙花照不亮他的屋子,暖不了他的心。
此刻,他仰臉看著高空中炸開的煙花,更為震撼人心的打鐵花,聽著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臉龐被照亮,滑落而出的淚珠子閃閃發光。
他的嘴角卻是一直上揚著,眼裡是濕潤的,卻也盛滿笑意,璀璨灼亮。
楚輕盈感受到謝疏鶴的情緒,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靠到謝疏鶴的肩上,被謝疏鶴抬起的一條胳膊摟住肩。
二人依偎著一起看煙花,看打鐵花,也在看鐵花中穿梭的舞獅隊。
煙花和打鐵花都在繼續,這時傲夏和傲霜分彆端著檀木托盤上前。
謝疏鶴和楚輕盈還沒看清楚上麵擺的是什麼,好像是楚恂在背後說了一聲,“蘊之,盈兒,回頭。”
謝疏鶴握著楚輕盈的手一起轉過去,原本是漫不經心的,卻在看到正廳的一切都變了後,謝疏鶴的瞳孔一點點睜大,身軀僵硬,久久沒反應過來。
隻因,正廳的布局不知何時變了,竟然在悄無聲息中,被布置成了喜堂!
傲夏和傲霜行了一禮,“小姐,姑爺,吉時快到了,你們二人快換上喜服,去拜堂吧。”
二人這話音落下,謝疏鶴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有些發黑,再看清楚的一刻。
好像變戲法,整個府邸也在一瞬間變了,廊下屋簷掛的都是紅色綢布,一片喜色。
謝疏鶴站在其中,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直到葉將軍爽朗的笑聲傳來,“首輔大人,我等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沒有錯過你和首輔夫人的婚禮吧?”
葉家的人,趙家的,還有朝堂上以謝疏鶴馬首是瞻的一眾官員們。
楊副首領幾人,他們全都來了,攜著夫人,帶著孩子的。
他們站在一片喜色的院子裡,漫天火花下。
聞宥禮難得開起玩笑,“不知道這重辦婚禮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首輔大人過去那些年隨的份子錢應該都收回來了,下次你再辦什麼喜事,我們可要空著手來蹭吃蹭喝了。”
謝疏鶴一片空白的大腦,終於是重新啟動了,沉下聲音,實則嗓子裡已然哽咽嘶啞,回了一句,“要是那樣的話,讓你們全都去挖礦。”
原來,這就是楚恂在出獄時對他說的驚喜。
他是真沒想到,嶽父大人被關在牢獄裡,嶽母被拘禁在府中時,竟然悄無聲息地乾了這麼一件大事——重新、正式地辦一次他和盈兒的婚禮。
這確實是個驚喜,但謝疏鶴心裡還是有遺憾。
謝疏鶴突然掀起外袍,雙膝彎下跪在了楚恂和楚夫人麵前,“你們應該通知我的,也好讓我下聘禮,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你們的女兒過門。”
“你一個入贅的,應該是我們楚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楚恂哼笑了一聲,身體上卻很誠實,舍不得讓女婿在冰天雪地裡跪著,彎腰用雙手拉了謝疏鶴起身,又怕傷了首輔大人身為男人的自尊,補充道。
“你早就把自己的身家和性命都交給了盈兒,就不要說沒下聘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