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還沒開口,謝疏鶴在這時醒了。
他人還沒清醒過來,胳膊下意識地抱緊了楚輕盈的腰,腦袋在楚輕盈的懷裡眷戀地蹭了蹭。
直到他聽到從頭頂傳來的一聲輕笑,迷惘的碧眸一瞬間瞪大,渾身驟然僵硬,緩慢地抬起臉,正對上楚輕盈那溫柔含笑的眼。
謝疏鶴的薄唇抿了又抿,收回鎖在楚輕盈腰上的手,臉也從楚輕盈的胸口退出來。
楚輕盈在孕期胸部本就二次發育了,加上漲奶,謝疏鶴被悶得,過了好一會兒才呼吸順暢。
“夫人怎麼會在這兒?”謝疏鶴嗓音帶著初醒的沙啞,聽起來更加的性感。
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那一頭墨發滑落到胳膊上,跟他平日的持重不同,難得的幾分淩亂,搭配著他一張俊美聖潔的臉,整個人既有種慵懶清雅感,同時也是蠱惑誘人的。
楚輕盈也坐了起來,肩膀被謝疏鶴枕的幾乎廢了。
她示意候著的傲夏上前來給她揉捏,佯裝生氣對謝疏鶴道:“你昨晚暈倒了,昏睡了一整天,我坐床榻旁守著你很累,就上來陪你一起睡了。”
“吳大夫不把你昏倒一事稟報給我,說是你吩咐的,我讓他卷鋪蓋走人了,夫君你呢?你覺得我該怎麼懲罰你?嗯?”
楚輕盈這話是帶著閨房情趣的,她看著謝疏鶴的那雙眼裡,又冷又無奈。
謝疏鶴卻因為傲夏在場,低頭沒和楚輕盈的視線交彙,整理著自己的衣襟,很端方有禮地對楚輕盈道謝,“謝謝夫人,辛苦夫人了,讓夫人擔心了。”
“我沒什麼大礙,不過是舊疾罷了,不用大驚小怪。每次我都是昏迷一兩日,便沒事了,以後還會經常發生。”
“夫人不必管我,以免累到了自己,是我的錯,夫人若罰我,便讓我日後半年都睡書房吧。”
他怕是好不起來了,隻會越病越嚴重,以後每天都跟以前一樣,日日離不了藥。
他身上都是藥味不好聞,且身體瘦削,形容枯槁,纏綿病榻的人是很難看的。
他不想被楚輕盈更嫌棄,也不願把病氣和死氣過給了楚輕盈。
過了年她才十八歲,正是一朵花開得最好的時候,該是明媚豔麗的。
所以她還是不要多跟他這行將就木的接觸了。
楚輕盈感覺到了謝疏鶴的抑鬱消沉,讓傲夏下去。
她抬手捏住謝疏鶴的下巴,“哪個庸醫判定的你隻能活到三十?”
“他又不是閻王,就算是閻王,我也要從閻王手裡搶了夫君你的命回來!”
“你的病沒被治好,那是因為我大哥沒有給你治,他若是也治不好,不是還有我嗎?”
“我很快就能拿到治好你的神藥。”
謝疏鶴仰臉對著楚輕盈,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在楚輕盈湊過來貼上他的唇時,他的喉結狠狠滾動了兩下。
楚輕盈很少對誰發脾氣,也就隻有上次在東宮她罵了太子姐夫。
她對仇人心狠手辣,絕不留一點餘地,但對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很寬容又耐心,抬手撫著謝疏鶴後背的墨發,溫聲道。
“兩個同樣得了絕症的人,一個抑鬱消沉自暴自棄,而另一個樂觀積極,於是前一個人沒兩年就死了,後一個反而活到了七老八十歲,這說明心態很重要。”
“夫君,你越是鬱鬱寡歡,身體就越是好不起來,所以振作起來好嗎?”
“一個大男人就應該心胸開闊,你學學我那沒心沒肺的三哥,再不行,你就想想我們剛出生幾天的兒子和女兒,你若是一病不起早早去了,我和我們的一雙兒女怎麼辦?”
傅寒辭可能會覺得現在她是複仇者聯盟的支柱,她若是死了,複仇者聯盟就倒了。
但其實,她和謝疏鶴都是聯盟裡的支柱。
她若是失去了謝疏鶴,也會像是被抽走了那跟脊梁骨,難以站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她利用謝疏鶴,並沒有全心全意對待謝疏鶴。
她為自己留了後路。
但是如今她已然不用再給自己留後路,她將自己的此生都跟謝疏鶴綁在了一起。
她自覺他們二人是一體的,謝疏鶴不能失去她。
而她,也絕對不能讓謝疏鶴有什麼三長兩短。
“夫君,你得陪我一輩子,我們是要白頭偕老的。”楚輕盈眼裡一片熱意,壓了又壓謝疏鶴的後頸,動情地親吻謝疏鶴的薄唇。
謝疏鶴的身子在顫,渾身酥麻,所有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聚集到頭頂,讓他整個人熱意洶湧。
他辨彆不出楚輕盈這番話裡的真和假,她想他活得長久,是因為她的兒子還小嗎?
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在沉睡中似乎聽見楚明玠問她,有沒有想過讓桉兒當皇帝。
雖然她不置可否,但他知她的野心絲毫不輸給一個男子。
如果可以的話,她或許真的希望楚桉富有四海,成為這天下之主。
而他,在一開始楚輕盈被診斷出懷孕後,他就想著給楚桉鋪路。
在得知楚輕盈肚子裡懷的是“龍鳳胎”時,他想把世間的一切都捧給他們母子女三人,整個天下都給他們。
現在,即便楚桉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會視如己出,傾其所有。
所以確實正如楚輕盈所說,他不能就這麼一蹶不振。
不管是楚輕盈,還是楚桉和楚瑜,若是他一病不起了,無人護著他們,為他們籌謀把路鋪好。
像楚輕盈的前世那樣,她和楚家滿門還會淒慘而死。
不知道前世他為什麼沒能救得了楚輕盈,他隻知道,他絕對不能再讓悲劇重演。
楚輕盈的喜歡是治好他的良藥,可沒有她的喜歡,他也不能就這麼死了。
為了讓她平安無事,他拚了性命也要去做。
他為楚輕盈的活著而活著。
“好,夫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就算他要死,也得做完了一切,殺了傅寒辭,為他們母子女三人鋪好路,讓楚桉能在他死後護住楚輕盈才行。
謝疏鶴不帶有情欲的,很克製地跟楚輕盈親吻了一會兒,便讓傲家把一直溫著的藥端過來。
他一飲而儘。
楚輕盈準備下床,“夫君,我們回寢臥吧?”
謝疏鶴把空碗遞給了傲夏,自己取了帕子擦著嘴,“讓傲夏扶著你回去吧,我在病中,好之前就一直住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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