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院子裡的柳氏,同樣睡不著。
她甚至沒有洗漱脫衣,就在正廳裡坐著,喝了好幾杯茶,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直到傲夏從深夜的雨夜裡進來,“三夫人,不好了!”
“蓁姨娘的肚子被生生剖開了,裡麵的孩子……”傲夏稟報給柳氏,是因為不願打擾了剛生產過的楚輕盈。
而柳氏是當家主母,她便先找柳氏決策。
“什麼?!”柳氏聽完後猛地站了起來,疾步往謝昭川的院子裡,連傘都沒打,衣衫和雲鬢上都是水汽。
她吩咐傲夏將這件事彙報給謝疏鶴和楚輕盈,她先過去看看。
漪瀾院的楚輕盈雖然累,卻因為心裡有事,睡得不沉。
何況半夜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劈裡啪啦”的雨點重重地砸在窗戶上,楚輕盈睜開了眼。
謝疏鶴不在,楚輕盈轉過頭朝門外喊,“夫君?”
“在。”謝疏鶴聽到楚輕盈的聲音,就抱著謝允瑜從東廂房出來了。
他剛剛抱著謝允瑜,找奶娘喂謝允瑜了。
謝疏鶴帶著李總管,還有婢女,幾個護衛都在場,避嫌,沒讓奶娘離開他的視線。
奶娘隻好背對著他和一眾人,給謝允瑜喂奶。
楚輕盈喊他時,謝允瑜剛好吃飽了。
他從奶娘手裡接了謝允瑜來,讓奶娘休息一會兒,便抱著謝允瑜回到了楚輕盈身邊。
“安兒呢?”楚輕盈伸手攬過謝允瑜,讓女兒躺在她身邊,蹙眉問謝疏鶴。
謝疏鶴碧綠色的眸裡一片紅血絲,薄唇泛白,比過去幾個月都要疲憊的樣子。
他撫著女兒腦袋的手一頓,“安兒似乎是很排斥我的觸碰,他也不喝奶娘的奶,爹娘和三哥、大哥過來了,喂了他牛奶,今晚他是跟三哥和大哥一起睡的。”
他在觀察楚輕盈的神色,想從楚輕盈臉上窺探出什麼來。
楚輕盈卻並沒有一絲心虛,握住謝疏鶴的手,“安兒不同尋常,他應該隻是不願讓女子帶,但你是安兒的親生父親,他怎麼可能抵觸你的觸碰?”
謝疏鶴心裡一陣酸楚和疼痛,洶湧的目光緊鎖著楚輕盈,嗓音沙啞地反問:“是啊,你說他為什麼不讓我觸碰?”
謝允安不同尋常,竟然是可以認人的,那麼他排斥他,是不是因為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楚輕盈看到謝疏鶴還穿著昨晚的衣服,當時他跳入了荷塘裡,衣衫上沾了淤泥,而且他殺人和陪產時,全都染上了血腥味。
楚輕盈沉思著,“他可能是有潔癖的孩子,夫君你去洗漱,換一身乾淨的寢衣,陪我睡幾個時辰,明天早上再去抱安兒,他應該就讓你抱了。”
謝疏鶴被安慰到了一點,壓下胸腔裡激烈的情緒。
他不能在楚輕盈剛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身體極度虛弱,坐月子的時候,質問謝允安的身世。
這對楚輕盈的身子不好。
他也不打算問,隻想粉飾太平,維持住這表麵的情投意合。
謝疏鶴也感覺自己現在的樣子太糟糕了,後知後覺地擔心楚輕盈會嫌棄,連忙抽出被楚輕盈握住的手,起身準備去洗漱。
楚輕盈卻在這時聽到了十幾米外的腳步聲,伴隨著外麵的大雨,她依稀能判斷出來人是傲夏。
傲夏這個時候過來,那肯定是謝昭川那邊出事了。
楚輕盈連忙坐起來。
謝疏鶴剛轉身,聽到動靜立刻返回來,彎下腰把楚輕盈扶了起來,讓人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在楚輕盈背後,貼著楚輕盈的耳朵,低沉憐惜地問:“怎麼了盈兒?是下身太疼,還是要如廁?”
楚輕盈搖頭。
門外的傲夏還沒抬手敲門,她便出聲,“進來吧。”
傲夏推開門,越過正廳,花廳,暖閣,再來到最裡麵的寢臥,一身的雨水和寒氣,隔著一道屏風,“二爺,夫人,少爺的院子那邊,蓁姨娘的肚子被剖開了,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同時一起失蹤的還有杜氏。”
很顯然,是杜婉兮為了讓楚蓁蓁的孩子和楚輕盈的兒子一起出生,杜婉兮直接剖開了楚蓁蓁的肚子,帶著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不見了蹤跡。
“她可能是計劃著用楚蓁蓁的孩子,換走安兒,你讓大哥和三哥一定要護好安兒。”楚輕盈早有預料,是她有意放虎歸山,不慌不忙地吩咐傲夏。
大哥和三哥,還有爹都在,加上謝府各處的護衛們,杜婉兮是靠近不了謝允安的。
她手裡有很多兵馬?
她未必能過得了京城的重重光卡,把這兵馬悄無聲息地帶進來。
而就算能帶進來,真衝入了謝府,護衛京城的禦林軍也會趕過來支援。
杜婉兮用武力搶走謝允安的幾率不大,並且她既然剖出了楚蓁蓁的孩子,那肯定是要智取,神不知鬼不覺地換走謝允安。
不管她如何智取,隻要爹他們三人寸步不離地守著謝允安就好了,他們不會輕易上當的。
謝疏鶴卻跟楚輕盈想得不一樣,抬眸吩咐傲夏,“你過去抱安兒來給夫人。”
謝疏鶴把楚輕盈放回床榻上,給楚輕盈蓋好被褥。
他湊過去親了親楚輕盈的額頭,低聲道:“杜氏恐怕已經帶著蓁姨娘的孩子離府了,我和爹,還有大哥三哥,連夜去追捕杜氏。”
楚輕盈拉住謝疏鶴的手腕,不讚同道:“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你們都走了,留下我們幾個女人和孩子,我還好,能保護自己和兩個孩子,就怕杜氏在你們走後帶了人來,抓了娘她們來威脅我。”
“夫君,我們守好安兒和瑜兒就好了,楚蓁蓁死了便死了,她的孩子的死活跟我們也沒關係,不要去追杜氏了,以免上了她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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