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嫂子使了個眼色,秦二牛見狀連忙接話:“酒坊掙的錢又不是老三一人獨享,咱們二房也出了不少力,為硯辭辦喜宴,咱們二房自然要和老三一起出力!”
秦大牛摸了摸後腦勺,恍然大悟的樣子,朝著萬家嫂子說道:“哦哦哦,原來是給西邊那小子辦喜宴啊?你直接說就是了,乾嘛非要戳我,弄得我渾身癢癢的!”
萬氏看著自家這位憨厚木訥的丈夫,心中暗自苦笑,恨不得找個地縫把他埋了算了。
關鍵時刻,老二、老三都精明地討好老四,就他還傻乎乎地坐著,樂嗬嗬地像個看熱鬨的大熊貓,虧他還是老大!
說到老三,還真是個能折騰的,按理說這種風光的事情應該三兄弟合計合計,把大哥推到前麵,可他偏偏愛出風頭,行事果斷。
秦大牛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聽完秦二牛的話,他誠懇地舉起手:“算我一份,給小西辦酒的錢,我們大房也不能落下,和二弟、三弟均攤。”
哪個父母不希望看到子女團結一心?
秦家三兄弟爭先恐後地為秦硯辭籌備宴席,這讓王蓮娟心裡暖融融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行行行,等找半仙選個好日子,你們哥仨就利索點兒張羅起肉啊、菜啊那些東西。”
秦硯辭的一番話落下,原本輕鬆的氣氛忽而凝重了幾分。
他挺直了腰背,目光逐一掃過在座的家人,語氣誠懇而堅定:“爸、媽,哥、嫂子,我還有一事相告。這次我僥幸中了舉人,家中定會門庭若市,鄉親鄰裡出於喜悅之情,或許會提著些家常的雞鴨魚肉,或是自家園子裡的雞蛋來祝賀,這些樸實無華的情誼,我們應當欣然接受,並將這份心意銘記於心,以便將來他們有所需時,我們能夠及時回饋。”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沉穩:“然而,對於那些我們並不熟悉之人,特彆是那些攜帶重禮拜訪的,我們必須堅守底線,決不能輕易接受。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物喜,方能保全我們家族的清譽與骨氣。”
秦硯辭的話音剛落,屋內靜悄悄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王蓮娟這時猛地一拍大腿,眉宇間儘是豪爽之色,她乾脆利落地說道:“這事你放心好了,隻要有我在一天,這屋裡絕不容許隨便收受外人的禮物!”
話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她的目光在三個媳婦之間來回掃視,特彆是在萬嫂子和彭家兒媳身上稍作停留,仿佛是在無聲地提醒些什麼。
彭家兒媳反應敏捷,嘴角掛著一抹溫婉的笑意,趕忙接口道:“娘,以前我是年輕不懂事,家裡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才會有那樣的想法。現在咱們家的光景大不一樣了,十幾間青磚大瓦房敞亮氣派,酒坊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一次出貨就是幾十兩銀子的進項,那些外頭的虛禮,我哪裡還會稀罕呢?”
萬嫂子一聽,也不願落後,脊背挺得筆直,語氣裡滿是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立場:“娘,您還不了解我嗎?我可從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王蓮娟聽在耳裡,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原以為大兒媳終於明白了事理,誰知轉眼卻又跟在彭家兒媳的話後,堵住了自己即將開口的訓導。
江家兒媳見狀,連忙表態,聲音裡帶著幾分怯懦,卻也堅定:“娘,您放心吧,我絕對不做私下收禮的事。”
王蓮娟這時板起了麵孔,婆婆的威嚴自然而然流露出來:“今天你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牢牢記住。我話說明白了,外人如果提禮上門,你們誰也不能自作主張,尤其是你們娘家那邊送來的。若是接了娘家的大禮,回頭還想著用這些來為難老西,到時候可彆怪我這當婆婆的不講情麵,直接翻臉!”
萬嫂子這才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原來是不讓收娘家的禮呀?娘,您放心,我娘家的情況您還不清楚嗎?他們就算想表示,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我在家時,爹娘一心向著弟弟們,我不過是家中勞作的影子,哪有我的份兒。如今雖然離家,卻也早已習慣了那份生疏。”
萬家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深重,萬嫂子在家時的遭遇頗為辛酸。
她整日被指使做這做那,為兄弟們辛苦操勞,家中稍有好吃的,首先想到的總是她的兄弟們。
偶爾她想嘗鮮,隻能偷偷摸摸地吃些剩菜殘羹。
一旦被發現,便免不了一頓責罵。好不容易嫁入秦家,雖然與娘家還有聯係,但那份距離感卻越來越明顯。
秦家日益繁榮,她母親多次上門想讓自家兄弟也沾點光,都被她冷淡拒絕。
江家這邊,江大娘並不怎麼擔憂。
小婉兒本性純良,容易管教。
自從小婉兒出生後,江大娘再無子嗣,娘家的人看到秦家財運亨通,生怕秦三牛嫌棄江大娘不育,會休了她另娶,哪裡還敢沒事找事。
而彭大娘聽完婆婆的話,神色微微一變。
她雖然沒有收過娘家的禮物,但自打秦硯辭中舉的消息傳回家,她母親便私下找到她,央求她趁秦硯辭回來,幫忙說情,救她大哥於水火。
她大哥嗜賭如命,最近手氣不佳,走投無路之下竟參與了盜竊,結果東窗事發,成了階下囚。
如果不設法搭救,大哥恐怕要麵臨流放的悲慘命運。
娘家的日子本就艱難,二哥又是遊手好閒之輩,家裡店鋪的經營已捉襟見肘。
她正考慮找個時機,與秦二牛商量是否能讓二哥來店裡幫忙。
雖然兩位兄長平時不大靠譜,但他們對這個妹妹卻極儘關懷,自己有的吃,就不會讓妹妹餓著。特彆是大哥,贏了錢總會記得給她買些小玩意兒。
此刻讓她效仿萬氏,對娘家的困境袖手旁觀,她實在做不到。
但婆婆的話讓她左右為難,該怎樣開口求情呢?
思及此,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了自己的腹部,內心五味雜陳。要是這裡能爭氣,再生個孩子,她的立場或許就能更穩固些。
遺憾的是,多次求醫問藥,結論總是她的體質限製,能有小蘭已是上天眷顧,再求子嗣,猶如登天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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