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回去,大家固然會很是開心。可然後呢?
他終究是要離開的,難道上次離開時沒有上演過的戲碼,這一次要給補上嗎?
換個臉?
算了,自欺欺人而已。
來到近水山的山腳下,原來的小村莊,現在已經變得熱鬨了很多。就連村中心那棵核桃樹周邊,都出現了一些煉氣期修士擺攤的身影。
紀紹安換了一身打扮,漆黑的法袍,披散的頭發。順便服用了一枚千麵丹,幻化成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打量著曾經熟悉的村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居然看到了一間客棧。
沒錯,就是“一間客棧”。
他往裡麵看了一眼,便抬腿走了進去。
迎接他的是一個老頭,可不是彆人,正是熊浩胖子他老爹。
紀紹安眼尖,一下認出了對方。
“哈哈哈,這位客官,不知是要住店,還是打尖?”
他聽著熟悉的聲音,一時有些語塞。
就在那老頭開始疑惑的時候,才開口說道“住幾天。”
“不知客官需要什麼樣的房間,這裡有…”
“給我來一間最高位置的房間吧。”說著,他丟出一錠銀子。“夠嗎?”
“哎喲,夠!夠夠!客官您請跟我來。”
來到三樓,這裡便是最上方的位置了。老者笑著安頓了一下,又趕緊下樓去找廚房做了一桌好酒菜,親自端了上來。
看著麵前一直笑嗬嗬忙碌的老者,紀紹安不由的心裡有些酸楚。“若是熊胖子沒有進宗門,現在也該娶妻生子了吧。”
熊父總感覺麵前這位客人有些怪怪的,沒事就盯著自己,仿佛認識的人一般。詢問過後,得到的答案卻是不認識。
十幾天過後,紀紹安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離開。這樣活在過去,不是明智的選擇。
思考過後,除了多留下了幾錠銀兩外,便什麼也沒有留下。像是一個匆匆過客一般,一路順著海邊,前往北方的牛角山。
來到牛角山與近水山中間的峽穀路段時,他不由的停了下來。
順著峽穀方向,往裡麵走去。
穀口是一片鵝卵石鋪就的平地,一根根一人高的馬尾草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各處。
往裡走,起初就像是一個洞口般,越往裡,上方顯得越是開闊。
走了大概有兩裡地,上方都是一線天式的狹窄穀頂,上麵鬱鬱蔥蔥的草木時不時就要完全遮掩住天空一般。
他之所以要往這邊走,是因為這裡麵有一個小村落,這是七師姐安楠的老家,再往裡去,則是燕兒的故鄉。
雖然沒有辦法見到她們,但至少可以去看一看她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峽穀中有一條羊腸小道,歪歪扭扭的延伸進去。又走了不知多久,眼前才豁然開朗起來。
隻見兩邊山崖仿佛倒退一般,形成一個喇叭型地帶。中間竹林成堆,水潭相映,茅舍星羅棋布,小路四通八達,雞犬狗吠之聲不絕於耳,嫋嫋炊煙升騰生意盎然。
村頭的孩童一手提著一隻滿是淤泥的鞋子,一手不停擦拭著褲腿上的泥漬,眼見就要哭出聲來,卻不想一抬頭,看到一個好看的大哥哥從峽穀深處走來。
醞釀在眼眶裡的淚水,兩個呼吸間便不見了蹤跡,轉而代替的是滿眼的疑惑。
接著,他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撒丫子就往後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叫著。“來人了,村裡來客人了…”
此時的紀紹安,滿眼都是人間美好。
輕輕抬了抬腿,就要往村裡走去。
卻見好幾家茅舍中走出來幾位農婦,和一個老頭。
相同的是,他們都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這才齊刷刷的盯著紀紹安,不知這是哪裡來的年輕人。
見好幾人看過來,紀紹安就像是一個明星出場般,與山穀的形態格格不入。當然,他更多的,是一絲打斷彆人美好的遺憾。
“小夥子,你從哪來?”
老者張口問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卻在山穀中傳出去很遠。
紀紹安先是對老者拱手行了一禮,這才開口說道“晚輩紀紹安,從峽穀外麵來,打擾諸位了。”
“外麵?峽穀外可就是海邊了…”老人疑惑的看著他,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從山南來,不知老人家知不知道望海道?”
老人思慮半晌,這才恍然大悟一般。“你…你是仙人?”
一聽這話,紀紹安微笑著搖搖頭。
“你若不是仙人,如何走得了這近千裡地?莫不是…獵人?…也不像啊。”
老者仿佛想不明白,紀紹安也沒有過多解釋。
“老人家,您知道安楠這個人嗎?”
“安楠?…”他再次陷入沉思中。好半晌才抬起眼睛看了過來。
“沒錯,你就是仙人。那安楠女娃就是去了山南…呃…望海道,修仙去了。”
老者激動的往前走了幾步,可不想腳下一滑,就要栽倒。
幾棟茅舍出來的婦人都離的很遠,紛紛驚呼一聲就要往這邊跑。
可眨眼間,老者仿佛被什麼扶住,又穩穩的站在了小路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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