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偶然,或許是必然。芙爾曼達·哈洛肯娜拉躲過了死亡,成了那場大戰中唯一的幸存者。
來自南方的征服王與英雄王,在北境冰原的儘頭,引發了一次非物質的,認知上的湮滅。
帶著王的遺念苟活下來的她找到遷徙之後的部族,將這場慘劇悉數告知。
部族首領表達了惋惜,希望她能帶著王的遺念回歸部族。
但看著部族裡仍以哈蘭杜汗為榜樣的年輕夢魘們朝氣蓬勃的樣子,芙爾曼達覺得自己不應該回歸——
她選擇了自我放逐。
即使部族已經為遠征大軍舉行過隆重的送彆儀式,也獲得了王留下來的啟示密文板。
首領更是苦口婆心的勸說,她是奉了王的命令從戰場之中撤離。
但芙爾曼達仍覺得,是自己背叛了哈蘭杜汗。
離開部族的前一天,芙爾曼達一個人坐在山丘上,看著訓練場裡的新生代夢魘們操練技藝。
這裡的新生代早已不知哈蘭杜汗為什麼要發動遠征,他們崇拜力量,盲目的追隨者哈蘭杜汗從遙遠的南方來到冰原,等到再過幾十年,這一整支曾經奉他為領袖的部族,就將徹底忘卻他戰鬥的真正意義。
到了那時,哈蘭杜汗就隻是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隻會踏平文明城市的惡魔存在了。
芙爾曼達不接受這個結果。
自我放逐選擇離開,是為了給哈蘭杜汗正名。
這隻是因為,她是哈蘭杜汗的養女。
大軍中的騎士們稱她為燃燒大地的可汗雙翼。
是為可汗衝鋒陷陣的尖矛。
芙爾曼達在一個漆黑的深夜離開了這個部族,部族還在為獲得王的啟示而興奮,為即將舉族追隨王的腳步邁入永恒而歡呼雀躍。
誰也未曾預料,前方其實是地獄,而危機也在陰影中悄然來臨。
在冰原上行走的第三天,芙爾曼達遇到了故人。
那是被精怪,被邪魔汙染的一位夢魘騎士,左臉已經完全變為漆黑的不明物質,右臉卻還保留著人類時期的樣貌,他穿著代表遠征大軍中術士的緊身紮甲,甲片上的紅色痕跡不知道是鮮血還是什麼東西。
“汙穢之物!”芙爾曼達毫不猶豫的拔槍迎戰。
被汙染的騎士沒有任何反抗,芙爾曼達的騎槍輕而易舉的紮穿了他的身體。
這個時候,黑馬才意識到自己攻擊的對象是誰。
“毫不猶豫呢。”
火焰淨化了邪魔,奄奄一息的夢魘騎士重新恢複了昔日的神采。
“芙拉曼德……”黑馬丟掉騎槍,將夢魘騎士的半張臉放在自己紮甲下的膝蓋上。
“不用難過,姐姐,王成功了,他與另一位王將那些怪物封鎖在時間的儘頭。”夢魘騎士露出一個笑容。
“繼續完成你的使命,將王的意誌傳遞下去,直到永恒。”
夢魘騎士最後消散在黑馬的懷抱裡。
他是怎麼在被汙染的情況下追上自己的?
不知為何,最終麵對這一刻時,芙爾曼達覺得自己很平靜。
對自己逃跑行為的仇恨,
對同胞不解王所言所行背後意義的不解,
對部族首領的失望,
對王的遺憾,
甚至是對遠征大軍的眷戀,
都隨同逝者的軀體消散在空氣中。
如果弟弟也希望她能迎來新的生活——
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