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跳出來,宏文帝身子稍微往後靠了靠,擺出一副要看戲的模樣。
尹嫿屏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她一早便猜出了宏文帝的心思。
在冗夷人覲見的頭一天,便已經去信告訴燕王,任何事情都不必理會,安心等著便是。
並非是她托大,認為宏文帝不會讓她去和親。
而是她清楚,若真到那時,她那個小心眼的小男人,百分百會護著她。
她對李牧有十足的信心。
更惶論,這次的事情剛好可以淡去燕王妃的身份,何樂而不為。
原本她以為,宏文帝最多封她個縣主之類,配得上和親的名頭便可。
哪知道宏文帝這麼大方,不但恢複了她的封號,甚至冊封長公主。
興朝雖沒有長公主,但沿用前朝法度,長公主乃是正一品,與三公齊平。
眼下確定宏文帝的確是另有所圖,尹嫿屏微微挑眉,淡淡掃了眼太常寺卿,語氣冷漠道,
“不知這位大人是。”
“本官太常寺卿董……”
“董大人,與本宮說話時,把頭低下!”尹嫿屏當即打斷了太常寺卿的自我介紹,語氣中滿是不屑。
“前朝餘孽竟如此狂妄!你……”
太常寺卿臉色一黑,正要再說,餘光掃了眼宏文帝,見他並未動怒,便接著說道,
“長公主莫要胡攪蠻纏,和親之事已然定下,今日不過走個過場,長公主可不要忘了,你如今代表的是我興朝的臉麵。”
太常寺卿明顯是老噴子了,發現被尹嫿屏帶偏了節奏,馬上就繞了回來。
按理說,尹嫿屏如今的身份,與其說話確實不能直視其顏。
但若是抓這個不放,他便是輸了。
“放肆,你敢這麼和師……姑姑說話!”趙楚依眉毛一凝,雖然這師父變成了姑姑,讓她覺得有些彆扭。
但若是她知道,尹嫿屏早就和她做了姐妹,也不知她會如何去想。
“董大人,速速與長公主賠個不是,今日我們要說的是和親一事,莫要因小失大。”
人群中,典客郎淡淡開口,平日裡他很少說話,此時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
宏文帝心中暗喜,眼下這兩人往日並非同一派係,如今站到了一起,尹嫿屏定然難以應付。
到時候他再出麵調和,私下與尹嫿屏訴苦,邀燕王來京站台,還怕李牧不回都城?
太常寺卿麵露難色,在她看來,尹嫿屏不過是個虛銜公主,他堂堂三品大員,自是不用對其卑躬屈膝,說到底尹嫿屏不過是交換冗夷蜀國的臉麵工具。
之前在大殿之上,佐京已然承諾,以百萬黃金作為求娶公主的聘禮。
而興朝的陪嫁卻是等重的糧食。
這跟白送也沒什麼區彆。
甚至,從這之中眾人都能得到一個訊號,冗夷如今缺糧。
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好消息。
當然,這些也正是佐京想讓他們這麼以為的。
“長公主莫怪,本官隻是一時失言……”本著以大局為重,太常寺卿還是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然而,尹嫿屏卻是不依不饒,淡淡說道:
“失言?既然是失言,那便掌嘴十五,以儆效尤!”
“你敢!”太常寺卿頓時大怒,抬頭望向眼前這個美豔絕倫的女人。
“怎麼,太常寺卿要罔顧法度?”
尹嫿屏嘴角含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然而語氣卻讓人背脊發寒。
這便是她的策略,和親一事終歸是朝堂之事,即便她是長公主也不能乾預。
她能做的便如此,誰與她說這件事,她便收拾誰。
除非宏文帝親自開口,但是,他會嗎?
一時間,朝臣麵麵相覷,顯然尹嫿屏的套路,與他們不是一個路數。
龍椅上的宏文帝,用力捏了捏扶手。
心說這群廢物,平常是怎麼懟朕的!
這才一個回合就沒音了?
這時,太仆寺卿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尹嫿屏卻搶先嗬道:
“為何還不動手?”
殿外的侍衛一動不動,目光隱晦的看向宏文帝。
尹嫿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衝著宏文帝屈膝行禮道:
“看來陛下這冊封……罷了,民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