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讓人傳話給伯顏帖木兒,想找他商量事情,結果沒想到的是,整整過了一天,伯顏帖木兒才過來。
不過伯顏帖木兒的態度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一進帳篷就學著漢人的禮節給朱祁鎮行禮“抱歉抱歉,昨天在太師那裡喝多了,今日才回來,又忙了一整天,怠慢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朱祁鎮哪裡敢恕他的罪,連忙回禮道“無妨的,無妨的,伯顏兄弟乃是太師之弟,瓦剌重臣,事情多些也是正常的。”
伯顏帖木兒坐下,喝了口袁彬端上來的茶水,笑道“今早聽說陛下找我有事要商量,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如果對營中食宿不滿意的話,儘管提出來。”
朱祁鎮笑著答道“伯顏兄弟對朕照顧得無微不至,朕心中感動,哪裡還會有不滿的。”
“今日找你,主要是有點事想問。”
“陛下請講。”伯顏帖木兒答道。
朱祁鎮喝了口茶,笑著問道“朕鬥膽問一句,太師可是要去攻打我大明?”
“他是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伯顏帖木兒很是疑惑,反問道“陛下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原來,昨天他把朱祁鎮的回複告訴了也先,也先思索後,也猜到了朱祁鎮借兵複位的想法,因此順便就和他暫時敲定了用替朱祁鎮複位的借口來攻打大明,撈一筆再回草原。
不過這件事目前隻有他們倆知道,瓦剌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呢。
朱祁鎮微微一笑,道“伯顏放心,不是你的部眾泄露出來的。”
“那是陛下自己猜到的?”伯顏帖木兒奇道。
朱祁鎮點點頭,道“昨日起你的部眾就開始儲備糧草,有些人還收拾起東西,打磨了兵刃,哈銘看到告訴了朕,朕這才猜到的。”
伯顏帖木兒驚奇,旋即讚道“陛下的智慧果然超群,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我瓦剌要出兵。”
“那太師打算從哪裡開始攻打呢?”朱祁鎮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個”伯顏帖木兒為難,沒有回答。
朱祁鎮見狀,笑道“伯顏兄弟怕什麼?朕如今在你的營中,還能發旨意去提醒朝廷不成?”
“嗬嗬!”伯顏帖木兒想想也是,笑了一下答道“暫時還未敲定,不過肯定不是宣府大同便是。”
朱祁鎮點點頭,道“宣府和大同牆高城深,乃是我大明邊關重鎮,駐有重兵,瓦剌輕易打不下來。”
伯顏帖木兒點點頭,表示同意。
朱祁鎮又繼續道“那太師是打算繞過宣大,直接攻打居庸關或者紫荊關嘍?”
伯顏帖木兒笑道“其實是否要攻打大明,太師還未做出決定。”
“也許太師會直接回草原過冬去呢。”
朱祁鎮點點頭,道“如果太師要回草原,的確是明智之選。”
“畢竟,太師上次攻打我大明,好歹還有個朝貢的借口,如今攻打我大明,師出無名啊。”
伯顏帖木兒點頭稱是。
朱祁鎮繼續道“而且郕王已經繼位,大明如今有了中流砥柱,即使我這個太上皇要回去,估計也是深居後宮了。”
伯顏帖木兒昨天在也先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現在仔細一想,感覺朱祁鎮的話有點內涵,不過具體是什麼,他也沒想出來,索性就不想了,隻是答道“此事太師還未決斷,陛下就不要想這麼多了。”
“今日我手下的狼崽子們打了點野味,正好請陛下嘗嘗,順便和我一起痛飲美酒吧。”
伯顏帖木兒伸手拉起朱祁鎮,往帳篷外走去。
袁彬趕緊跟上。
這幾天朱祁鎮在瓦剌大營喝酒吃肉,而朱祁鈺則是在京師忙得昏天暗地。
自從九月初六他正式繼位之後,所有的精力就全都撲在京師武備上了。
朱祁鈺對於即將發生的京師保衛戰印象不深,隻記得史書上記錄,於謙任兵部尚書,統籌京師保衛戰,挽狂瀾於既倒,拯救了大明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廈,使大明不至於五世而亡。
至於於謙具體做了什麼,怎麼做的,他是一概不知。
不過既然結果不會太壞,那麼朱祁鈺工作的核心就是,給予於謙最大程度上的支持,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拖備戰工作的後腿。
因此,他在繼位當天,就連續召見了戶部尚書金濂,工部尚書石璞以及都察院和科道的頭頭們,挨個叮囑道“京師空虛,兵部於尚書近期主管京師防務,你們一定要全力以赴支持他,不得拖延推諉,不得風聞奏事,一切以京師防務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