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強正在夢中踏著細沙,聽著海浪時,李萍卻失眠了。
這周回到家,父親除了吃飯時間外,一直都在工廠,腳不著地的忙碌著,平日裡總會抽出時間,問問她在學校吃的好不好,和同學關係處的怎樣等等,可這次竟然問也不問。
“父親在忙什麼?三哥也在工廠住著?”一個個疑問,不住的在她的腦海裡回旋。自廣南回來後,父親就像不知疲憊的老黃牛一樣,眼睛總是紅紅的,頭發也亂糟糟的,明顯都瘦了好多。
1點……2點……,時間過得有些慢,李萍終究還是扛不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周末很快就過完了,就如一陣秋風吹過,透過衣服竟也涼涼的,無聲無息的。
沒有父親的陪伴,李萍顯得有些無聊和孤獨,一個人坐在二樓的陽台上,目光有些遊離,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有種想哭的衝動,她靜靜地坐著,看自己的身影拉長變短,身體有些微涼才站起來下了樓。
約摸17:30左右,李軍如一陣風似的衝進家裡,手裡還提著兩包方便麵,見到李萍愧疚的笑了笑說:“委屈咱公主了,都是爹的不對。”
不說還好,一聽這句話,李萍的眼圈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李軍這才意識到真的忽略孩子了,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就走到李萍跟前,伸出手擦了擦眼淚,拉著唱腔說:“對不起,對不起,惹丫頭不高興了。”
李萍被父親怪怪的強調惹得破涕為笑,她怎麼會生氣呢?她心疼父親。
見李萍心情好了些,李軍這才將手裡的方便麵舉起來,說:“懂你吧?現在就給你做頓李氏雞蛋麵!”父親一向不主張她吃這些食品,看來是真忙,他自己也不會少吃吧,李萍心裡想。
十分鐘不到,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泡麵就端到李萍麵前,李萍也不客氣,吃的津津有味,連口湯也沒剩下,李軍很滿意,嘴角綻開的笑容如一朵盛開的鮮花。
秋天的中午還是熱氣逼人,但晨間和晚間就有些涼意了,李軍細心的將李萍的秋裝從衣櫃中找出,並囑咐她穿好,才騎車送她。
李萍坐在摩托車後,看著父親寬厚的身體,覺得很踏實,幸福。再往上看,些許的白發不知何時已星星點點的分布在他往日黑黝黝的頭發中,她不由得又替他擔心起來。
送到學校門口,李萍沒有如往常那樣,蹦跳著奔向學校,她堅持讓父親先走,李軍實在執拗不過,就囑咐她一些事,發動摩托就往家趕去,從倒車鏡中看到李萍仍在注視著自己,心中很是欣慰,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晚自習時間快到了,同學們都陸續走進教室,唯獨大強遲遲未到,這在往常是極少見的,莫非是生病了?想到這裡,李萍有些擔心起來,老師的幾次詢問,讓李萍本就緊張的心,更加彷徨不安。
一個晚自習課,她基本沒有怎麼學進去,總用餘光瞥向門口或外麵,很期待大強突然出現,但直到晚自習放學的鈴聲響起,也沒大強的影子。
李萍失落的回到宿舍,收拾好床鋪,脫下鞋子,安靜的躺下去。以往這個時候,整個宿舍都是她活躍的影子,這邊聊兩句,那邊追打一會兒,女生們嘰嘰喳喳的總要鬨騰到熄燈時間到,查寢老師的手電筒照幾遍才能安靜下來。
說不清楚為什麼?李萍總有隱隱的擔心,一整夜翻來翻去的也睡的不踏實。
第二天早晨,早讀的鈴聲響過,李萍睜開眼,頭卻疼的厲害,她知道是連續兩天沒有休息好的原因,本想托室友給老師請下假,可想到大強,還是咬牙起了床。
走進教室,大強的座位上仍舊空空,李萍這才覺得頭就像爆炸了似的,晨讀的讀書聲將她的情緒一點點的裹起來,摔下去。
秋風習習,路兩旁的樹葉微微浮動,太陽如青春少年般,朝氣又張揚。大強心事重重的往學校走去,不算遠的路,他卻覺得很遠,很遠,步伐沉重的似乎都邁不起來。
怎樣和李萍告彆?怎樣和老師說明退學的原因?他一時間也有些迷茫,但離開應該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大強到學校的時間正好是上午第二節課,走進校門就像做賊似的,生怕遇到熟人,還好是課堂時間,他決定先到宿舍將被褥收拾好,待下課時再進教室拿書本。
懷著異樣的心情,大強走進宿舍,空無一人的宿舍,安靜而親切。往日的點點滴滴突然湧上心頭,莫名的悲傷襲來,他突然有些不舍,乾脆就斜躺著,閉上眼睛,太陽光隔著玻璃照進來,身上暖洋洋的,幾乎要睡熟過去。
約摸快到下課的時間,大強立刻站起身來,麻利的將行李打包好,用手掂了掂還挺重的,就按母親說的方法,將事先準備好的生意拿出來,簡單捆綁成一個行軍包,兩個胳膊伸進去試著背了背,輕鬆了很多,大強禁不住笑了笑,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到。
收拾完這些,下課的鈴聲也響了。大強也顧不得尷尬和不好意思,快步走出宿舍,進到了班級。
李萍正坐在座位上發呆,突然班裡一陣騷動,才注意到大強來了,剛才的不舒服瞬間也煙消雲散,連忙和大強打了個招呼。
“大強,你怎麼現在才來?”語氣顯得開心又活潑,那個李萍又回來了。
“我……我不想上學了,今天來……拿下東西”大強有些結巴的回應著,他甚至不敢看李萍的眼睛。
不待李萍回應,就連忙蹲下來,從書桌下拿出自己的書本,往書包裡胡亂放著,他必須要趕在第三節課開始前離開這裡。
李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傻傻的看著大強在自顧自收拾著東西,心越來越沉,似乎要把她壓垮。
一番手忙腳亂,大強終究在課堂前離開了,他也顧不得背後傳來的議論聲,逃荒似的跑回宿舍,將被褥往身上一背,低著頭經過教室時,恨不得像老鼠一樣,誰也看不到。
頭腦懵懵的離開學校時,太陽已經升的很好了,仰頭看他直刺的眼睛生疼,大強揉了揉,有些濕潤的東西一直擦拭不掉。
彆了,最美好的一段青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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