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底深處傳來一道淒慘的哀嚎聲,以及叮當作響的鐐銬聲。
君昭甩掉雲鶴派來監視他的侍衛花了些時間,趕到青樓密室時,這裡已經響起烙鐵鞭笞皮肉的悅耳聲音。
“主子!”
見到君昭負手踱進門,密室裡親衛忙抱拳下跪。
領頭跪著的影川,喉結顫動,眼底是壓抑的振奮,啞聲道“屬下終於等到主子了。”
一襲暗色武袍的男人旋身坐在上首圈椅中,指尖慢悠悠扣著椅把,挑著眼尾掃過他,最後落向十字刑架上的人。
被綁在上頭的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血痕,低垂的頭顱清晰露出脖頸間的黑色鉗蠍刺青。
從君昭還沒進來便一直哭嚎著,嘴角還垂掛著將吐未吐的血水,看向君昭的猩紅雙眼中既懼又怕。
影川隻抬眼看了看主子,便立馬垂下頭,恭敬稟報道“主子,就是此人,將您在幽茗客棧的行蹤泄露給四皇子,害您差點命喪窮奇之口。”
他頓了下又道“也是他將主子的黑屍丹偷出,轉而交給喬遠安,屬下猜測……”
說到此,君昭漫不經心抬了抬手,影川立即止住話頭,起身侍立在旁,身後的親衛紛紛退讓開。
木架上的人忍痛抬著頭,苟延殘喘般解釋道“主子,不是……不是這樣的,屬下沒有背叛您,屬下是……是為您好!”
君昭輕笑一聲,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指尖的短刃,半晌,就在那人以為君昭真的在思量這句話後。
隻聽一聲淩厲的咻聲,木架上的人胸前肋骨處倏地出現一把短刃。
短刃不深不淺,剛好沒了刀刃插到刀柄處。
那人痛呼一聲,被綁住的手腳瞬間青筋暴起,猛仰起頭,幾乎要將木架拔地而起。
這種深入骨髓的刺痛感,仿佛有無數隻蟲子在啃咬他身上的肉。
他很明顯意識到,坐在上首的可怖男人對自己用了毒。
他幾乎沒能撐過三秒,便聲淚俱下,咬牙求饒道“主子……屬下知錯了,屬下知錯了,饒了我吧主子……”
君昭仿若沒聽見他的哀嚎,自顧自問道“章平,你跟在我身邊有五年之久,四皇子讓你設計殺了我,可是給了你什麼豐厚的承諾?”
那叫章平的人神色微動,身體止不住像隻蛆蟲般蠕動著,他下意識便想扯謊掩蓋。
可身體裡的疼痛卻清晰地告訴他,隻要膽敢撒謊,這具身體必將萬劫不複。
他終於老實開口,帶著急切的喘息道“四皇子說,隻要……隻要主子能無聲無息死在幽茗客棧,他便會重用屬下,許諾屬下殿前指揮使一職。”
“殿前指揮使”,君昭微微起唇,“從二品官職,不用跟著我藏頭縮尾,確實是不錯的誘惑。”
他說得平靜,章平聞言卻有些納悶。
至少他認識的君昭是不會與旁人產生共鳴的,此人薄性冷情得可怕。
可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見君昭的神情有些鬆動,想著自己至少也跟了他五年的時間。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說不定會放過自己。
也不怪章平會有這樣的奢求。
畢竟這兩年他與君昭的聯係漸漸斷了,隻通過影川回稟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