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八歲,在我十八周歲生日的時候,我得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教書,我們約定的是暑假這個旺季,因為生意存在不確定性,賀校長也沒有跟我說長期任教的事情,而我,則是根本就沒有去想以後的事情,可能是因為年輕,可能是因為夢想,可能是其他,我不確定,因為我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我不清楚自己要去哪裡,也不清楚自己要乾嘛,答應留下來,是因為有一個免費學習的機會,還可以有工資。
到十月份的時候,我到這裡差不多半年的樣子,培訓中心的生意逐步冷清了一些,我知道我離開的時候到了,雖然又快寒假了,但是寒假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加上過年,這個假期來培訓的相對暑假少很多,再到下一個旺季還得最少半年多的時間,賀校長不會很樂意支撐這麼久的,而且培訓中心的設備畢竟相對比較落後,都是286的電腦為主,就一台是386的彩色的,是為了高級班學習fox編程這些而在去年采購的,關鍵是學校涉及的內容不多,自學的空間已經非常有限了,所以等賀校長回來我就找機會提出辭職,當然賀校長也如意料中的沒有特彆挽留,隻是說明年旺季的時候如果可以,希望我能回來幫他,我當然答應儘力。
這個就是創業的艱辛,淡季的時候是不能增長太高的成本的,同時也反映出了這些民間創業人士的靈活性,我感恩這裡,給了我半年時間過渡,從學校到社會,這個培訓中心當屬於這兩者之間,從學生到老師,這個培訓中心讓我完成了我真正的成人禮,不是指我18周歲的這個年齡的概念,而是讓我從一個學生轉變為一個生產者,講再俗一點,就是從一個以花錢為主的角色轉變為以賺錢為主的角色。
回家的時候是兩個人,還有我的一個表妹,她初中畢業以後也希望學點東西(她倒不是衝著推薦工作來的),知道我在這裡教書,自然就來了這裡,剛好兩個月。
回家路上碰到了跑運輸的表哥,坐在他的車子後麵,吹著初冬的風,心境終於不再有當時從學校出來的那種茫然與生死未卜的感覺,雖然現在依然不清楚自己的未來怎麼走,也不確定自己想去哪裡,想乾嘛,但是最少,曾經工作過的這樣一種經曆告訴我,生活或者工作確定不會是兒時記憶中那種不知道出口在哪裡的無助與茫然。
回家後,我再次聯係了小姨,小姨算是幫助我最多的親人,初中沒畢業就去了廣州打工,比我大四歲左右,已經去廣州七八年了,小姨讓我去廣州,反對我在家創業。
去廣州,似乎無意間就走上冥冥中的一種路,我們這邊外出打工的,絕大部分人就是去了廣州,所以我們似乎也就無法離開這個宿命地了。
在這個未知的年代,帶著自己的未知,學校的畢業證還沒有拿到,身份證也沒有,就這樣,我隻身來了廣州投靠小姨,姨在小姨已經結婚,姨父在單位是副經理級,而且是負責的保安工作,這是一個三資企業,這個是我們從政治課本上了解到的知識,也是工廠,所以占地比較大,小姨他們就在工廠的預留地位置原來施工用的簡易的房子那裡裝修出來了自己的家,比較簡易,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是臨時的,但是這個在當時外出務工的人員當中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這是我第二次來廣州,第一次是差不多一年前春節的時候,父親帶我過來散心,因為當時自己內心雖然決定不去大學,但是其實應該還是自己在糾結或者傷感著的,隻是這些都沒辦法去和父母說,隻是難免表現出來有些抑鬱,所以父親也就趁著春節我寒假的時候帶我來玩幾天,母親因為不能坐車就沒有過來,記得那一次很出醜,或許第一次離家那麼遠,父親也不熟悉,我們坐公交的時候坐過去了,然後兩父子提著很重的行李又往回走了很遠,再打摩托車去小姨所在的工廠,累的大概七暈八素的了,到了小姨所在的工廠的時候,廠門口兩根欄杆,因為要通報,保安人員不讓進去,我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我就準備從欄杆上跨過去或者鑽過去了,父親趕緊跑過來攔著我問我怎麼了,我說進去,父親就才帶著我拿著行李走到旁邊說小姨會出來接,後來想想,真有些鄉巴佬的感覺。
看著這個曾經來過的地方,再次來到,卻還是沒有熟悉的感覺,不清楚是因為遠離家鄉,還是因為呆的時間短,看著這個崛起的南方都市,如此熱鬨,卻沒有那種熱鬨的感覺。
十八歲的花季,我來了廣州,絕對沒有那種“我來了,廣州”這樣的豪情,隻是,我來了,在我年滿十八周歲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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