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良在接到命令後,開始著手準備。副部長壽有延在當晚為他熱心送行。
“老寧,河東省的形勢比較混亂,你這一趟擔子不輕。”酒過三巡,壽有延終於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一開口,讓人弄不清是試探,還是單純的感慨。
“根據老頭子的交代,這一趟處理的事情不少。河東的形勢的確不穩,我見機行事。”寧正良開口閉口老頭子,忘了他是國家乾部,應該為人民服務,而不是為他口中的老頭子效忠。
兩人碰了一杯,雖然是在單位食堂,夥食水準並不比外麵的大飯店差多少,最起碼食材酒水的質量和品質有保障,廚師不敢使用預製菜糊弄就餐的乾部。
寧正良有些心神不定,壽有延也揣著心事。飯桌上氣氛比較沉悶。兩人喝了幾杯悶酒,匆匆結束。
“明天幾點出發,我讓人送你登機。”兩人握手告彆時,壽有延關切的說道。
“不用了,我帶車過去,行動方便。”寧正良簡單道謝,兩人就此分彆。
秦檜還有仨相好,何況堂堂的副部長!
事情發生的十分突然,在出了首都地界,寧正良的車隊行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前麵有一輛慢速大貨車占了車道。
“超過去!”坐在副駕的寧正良開啟了人工導航模式,開始指揮司機開車。
司機瞅準機會,一腳油門到底,準備加速從左側超車過去。車子轟鳴著,速度瞬間提上來,與大貨車的距離越來越近。司機悲哀地發現,方向盤擰不動了,急踩刹車時,刹車失靈了。司機慘叫一聲,伴隨著巨大地碰撞聲,寧正良乘坐的汽車撞上了大貨車車尾。
前排二人當場斃命,寧正良的腦袋被撞扁,血肉模糊的一團,分不清容貌。
又一場慘禍,同樣發生在首都去河東的路上,距老莫車禍不過兩個月時間。
肖部長震驚了,不論寧正良好壞對錯,還是立場如何。他第一時間把這次車禍與老莫的車禍聯係了起來。“查,一定要徹查!”高級乾部三番五次的出事,讓他非常焦躁和憤怒,他對著壽有延和李三順大吼,不停的擂著桌子。
於是,部裡的刑偵專家唐竹念又被緊急派往了事故現場調查。臨行前,肖部長特地把唐竹念叫到辦公室,叮囑道,“你現在馬上要提拔為副部級了,在外麵多留意,務必注意安全。”
唐竹念感激的點點頭,轉身奔赴現場去了。
“誰乾的!”扈呈祥得到消息比較晚,事故發生的當天晚飯時間,胡一筒輕手輕腳走進來,跟他彙報了寧正良的噩耗,他矢口問道,“查出原因了嗎?”
胡一筒輕輕坐進沙發裡麵,沒有說話,用眼神示意他吃完飯再說。在扈家莊園,這是胡一筒專有的特權。
扈呈祥匆忙扒拉了兩口飯,便讓保姆把菜肴都撤了下去。自從二夫人十年前離世後,扈呈祥便過著瘝居生活,兒女們翅膀都硬了,不再圍著他的四周刨食,隻是他跟大夫人所生的長子扈青山跟他關係不好,一年見不上幾次。
“說說吧,是怎麼回事。”扈呈祥抽出紙巾擦了擦嘴,順手扔進旁邊的紙簍裡麵。
“現場出來的消息說,是刹車失靈和方向盤鎖死,加速超車時車輛失控,撞在大車後麵。公安部調查人員已經審訊了大車司機,是跑長途貨車的夫婦二人,沒有謀殺的作案嫌疑。”
“這麼說,是單純的交通事故了?”扈呈祥還是不相信普通車禍的結論,“太巧了,太巧了…”扈呈祥喃喃自語,他一下子想到了莫文甫的車禍案,“對貨車司機要嚴加審訊,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地方公安已經介入了。魯泰省公安廳王國棟是自己人,他全力負責調查這件事。”
“哈哈,”扈呈祥聞聽大笑,“在魯泰省地界,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通知魯泰省書記林文賓全力配合寧正良這件事情的調查。”
“我覺得結果不重要了,寧正良一死,副部長職位出現空缺,要儘快找人來補缺才好,現在有兩個空缺呢?”胡一筒小心的提醒著扈呈祥,賀岩履新,寧正良出車禍,兩個副部長的空缺,各方一定會競爭激烈,說鬥爭會白熱化並不為過,“河東省很重要,但是隻能影響一省之地,部級單位,可是會輻射全國的啊。”
扈呈祥白了胡一筒一眼,心中怪他多事,淡淡說道,“我已經安排了。”
胡一筒輕輕站起身,徑直走了出去。他走路很輕,基本聽不到走路聲音。
寧正良的死訊在小圈子內迅速傳播開來。河東省上下為了迎接寧正良的視察,特彆是公安廳內更是忙碌成一片。新的代理廳長閆北原更是忙的找不到北。接到消息後,他第一個問題是:“在那個地界內出的車禍?”
宋中強回答道,“在魯泰省,還沒到河東。”
閆北原長籲了一口氣,仰躺在椅子上,“接待準備工作暫停?”他征求宋中強的意見。
“酒店住宿等接待工作可以停,內部的正常工作準備照常進行。”宋中強回答說,“上級風向未明,難保有其它的部長、副部長要下來視察。”
閆北原讚同的點頭,“我們還有一個棘手的事情,就是扈呈祥來河東省考察工作,在河東地界的安保工作,馬虎不得。”
“我已經跟金陵警備區溝通過了,賀岩會調派專門隊伍來保障扈呈祥在河東的安全。大彬那邊也會派人以武警戰士的身份加入,你不用擔心了。”
閆北原笑著點了點頭,“今天跟杜懷民彙報工作安排,被他嗆了個烏煙瘴氣。臉陰沉想要擰出水來,開口就是烏鴉叫,沒一點吉利的人話。”
宋中強笑著說道,“就是沒人的時候,他也是這副德行。你想啊,左膀右臂被砍了,他正疼著呢,再加上寧正良要來視察這檔子事情,他著實笑不出來啊。”
“老夥計,你說寧正良出車禍這事,影響會有多大?”
宋中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可說,不可說!”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杜懷民沒有閆、宋兩人的好心情,得到寧正良車禍身亡的消息後,他站在桌子前麵愣了足足有兩分鐘。最近內部人散播了一些消息,搞得他心中非常忐忑,甚至恐慌。
消息說,老頭子對寧正良非常不滿,說他辦事能力太差,因為一個竊聽事件,就差點把大家拉下水,讓他在公安部多年的謀劃幾乎破功。最後還是老頭子豁出了老臉把他撈了出來。
不過臉麵這樣的事情,用一次少一次。
寧正良是幸運的,因為老頭子和老大都認為他非常忠誠!
“自己呢?自己在他們心中什麼地位?”杜懷民不敢想,他拐彎抹角的去試探的時候,總會被有意無意的拒絕。現在河東省就像是大堤上的決口,口子越撕越大,失去了控製。
他多次向老大求援,老大卻隻是淡淡建議讓馬九龍做他的幫手,來脫離當前的窘境。特彆是侯健出問題後,他們不是想著幫他脫困,而是又一次要求讓馬九龍出麵。
“有那麼容易嗎?”杜懷民心中反問,怨懟的塊壘在心中越來越大。
聽到寧正良車禍後,他後背發涼,冷汗直流,他隻覺想到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的讖語,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拐彎超車的時候方向盤鎖住,刹車也失靈?
“事出反常必有妖,下一個難免寧正良或許就是自己。”杜懷民苦苦思索著對策。